去吃飯的路上,簡珂才知道,厲澤勳早就到了,看她在車裏睡得正香,便一直站在車的不遠處,等著她醒來。
“外麵多冷啊!你為什麼不坐進車裏等?”簡珂心疼。
“坐在車裏,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你醒來,怕你找我。”厲澤勳說得很平常。
他的執拗,有時候帶著一點點固執的傻氣,做生意點石成金,馳騁天下,在簡珂麵前,他始終純真如少年,對她的愛,全心全意,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簡珂感動,整個人都被龐大的幸福包圍著。
可是腦海中,卻突然冒出那個高瘦的影子,跑在密林深處,腳步沙沙作響。
她一激靈,從夢境般的幸福中醒來,恍恍惚惚地問:“澤勳,你這麼好,我怕,配不上你。”
“我之所以這麼好,就是為了要等到你。”厲澤勳從不允許簡珂有任何的妄自菲薄。
這個天下是他的,而他,是屬於簡珂的。
簡珂不語,心頭熱浪翻滾,她努力克製著,不讓它們湧出來。
但熾熱的霧氣,還是蒙上了她的眼睛,薄薄的一層,擋住她心中的陰影,使她不再害怕。
忽然間,簡珂的內心泛起強烈的傾訴的渴望。
黑夜是個帶給人安全感的盒子,正好把心事袒露,不必擔心眾目睽睽。
“澤勳,早晨密林裏那個男人,很像六年前,我遇到的那個男人。
那是我一生中,除了父親自殺之外,最糟糕的一段遭遇,我永遠也不想再看到他。”
以前顧慮太多,這一次趁著心之所向,簡珂沒有讓自己過多的思考,脫口而出。
短短的兩句話,於她而言有千斤之重,說出來,變成懸在頭頂的巨石。
她不知道厲澤勳會怎麼想,這巨石是消失無蹤,還是無情地落下來,砸得她血肉模糊。
“他是布布的父親?”厲澤勳似乎早有準備,並不意外,而是向簡珂提問。
“嗯。”簡珂不願意再描述那段不堪的過往,厲澤勳的提問,給了她緩衝的餘地,她隻要答“是”或者“不是”就好。
“你們以前不認識?”厲澤勳感覺到了簡珂的怯懦,問出的問題,都是選擇題。
“不認識。”簡珂垂下頭。
“需要我做什麼?”厲澤勳問出了最後一句。
“傾聽。”簡珂回答了兩個字。
她知道厲澤勳能量的強大,若她需要,他會讓這個人從此徹底消失,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可是簡珂的內心,也是萬分矛盾的。
她希望與那個人渣永生不得相見,但,那畢竟是布布的父親。
將來布布長大了,如果不好奇便罷了,如果跑來追問:“媽媽,我想知道自己的父親,長的什麼樣子。”
到時候,她能怎麼辦呢?她能告訴布布,因為媽媽討厭他,憎恨他,所以讓幹爸將他趕得遠遠的,一輩子也見不到了?
她做不到,她隻能把一切交給時間與命運,被動地接受。
“傾聽”兩個字,厲澤勳聽懂了。
簡珂隻是想向他訴說心事,並不想讓他插手。
而這份訴說,該是凝聚了她多麼大的勇氣,對她來說,這短短的幾句話,從心到口的距離,曾經是多麼的遙遠!
他一隻手握住方向盤,騰出一隻手,將簡珂摟過來。
“你很勇敢,我不如你,我一直在擔心,也許,你很愛布布的父親,我甚至懷疑過,布布的父親是連子謙,想把他扔到火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