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輛救護車,要帶走的是連子謙。
簡珂走過去,低頭看著擔架上的血人,眸水似水般平靜。
所有與情感有關的情緒,都不會再施舍給這個人,連憤怒,他都不配。
連子謙緊閉雙眼,右手腕無力的垂著,槍傷雖然被處理過,血跡依然觸目驚心。
“連子謙。”簡珂吐出這三個字。
無悲無喜,和喊阿貓阿狗沒什麼分別。
這聲音對連子謙來說,卻是魂牽夢繞,帶著神奇的力量,將昏迷中的他喚醒。
“簡珂,是你嗎,我們這是在華盛頓嗎?”他睜不開眼睛,胳膊費力地想抬起,卻動也不能動。
神智已不清醒,還在做著華盛頓的美夢。
“是我,現在是在C市。”簡珂語氣極淡,每一個字都咬得極清晰。
“什麼!不,不,不可能!”連子謙掙紮,動一下卻全身都疼。
拚盡全力,睜開眼睛,辨認出眼前的人,真的是簡珂。
現實竟是如此殘酷,連子謙血淚橫流:“你為什麼沒有飛走,為什麼,為什麼!”
連聲追問,耗盡所有力氣,一口鮮血噴出去好遠,有幾滴濺到了簡珂身上。
隨意撣掉這幾滴血珠,簡珂冷冷一笑:“因為,我永遠也不會屬於你,永遠。”
她轉身,此生不會再多看連子謙一眼。
“連子謙,簡珂永遠也不會屬於你,永遠!”
“因為,我永遠也不會屬於你,永遠。”
蘇寶添和簡珂的話語,交替在連子謙的腦海中轟炸。
子彈沒有讓他絕望,華盛頓的美夢在支撐著他,可是簡珂的出現,粉碎了這個最荒誕的謊言。
“快!病人呼吸衰竭,馬上急救!”
醫生的呼喊,隨著流動的風,飄到簡珂的耳邊,飄向遠方。
簡珂什麼也沒有聽見。
兩個孩子一直跟在傅瀚身旁,直到這時,簡珂才空出時間,過來將他們緊緊摟在懷中。
“媽媽,爸爸怎麼辦,他身上都是血!如果爸爸不會死,我再也不跟他搶媽媽了!”厲嘉赫大哭不止。
他不想讓爸爸死,他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愛爸爸。
如果爸爸能像以前一樣,回來朝他笑,朝他凶,他一定讓爸爸跟媽媽結婚,再也不會不高興。
“媽媽,都怪我,我是不是演得太差勁了,爸爸以為我真的死了?才會傷心得都流血了!”布布也大哭不止。
當爸爸用帶著血的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喊她“女兒”的時候,小小年紀的布布,完全感受得到爸爸心中失而複得的喜悅。
和以前爸爸喊她“女兒”時,是不一樣的。
布布自責,以為爸爸是因為太傷心,才會受這麼重的傷。
緊緊抱住兩個孩子,簡珂哽咽:“爸爸沒事的,不要害怕,爸爸很快會好起來。”
可是太過擔心與難過,連她也編不下去,隻能摟著他們,靜靜流淚。
一旁的傅瀚,自責又沮喪:“本來都安排得十分妥當,不知哪裏出了問題,澤勳受了那麼重的傷。”
“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會沒事的。”簡珂安慰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