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摁著她,大聲質問她到底喜不喜歡我,還是說這些年麵對我的付出她一點都沒動過心。
她就哭了,她說,動心又如何,不動心又如何,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誰也不要癡心妄想,最好的結局就是各自轉身,從此天各一方。
她推開我,哭著跑掉了,我發了一會兒呆,再找她就已經找不到。
我發瘋似的打聽她的消息,一個月後,我找到了她家,可她已經去了婆家,連嫁妝都沒有。
我又找到她婆家,沒想到隻是一個空房子,多處打聽才知道,她婆家在江城有個親戚去世了,那親戚是個孤寡老人,留下一套房子給他們繼承。但是沒有人知道具體是哪裏,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聯係方式。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剛好高考成績下來了,我不顧我媽的反對,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江城的一所大學。
大學四年,我一邊讀書一邊找她,可江城太大了,一直我畢業後被我爸媽安排在江城的分公司裏上了好幾個月的班,我才在一個ktv裏偶遇了她,那時,她已經淪落為那種職業的女人了。
原來她們家自從搬到江城後,沒有工作沒有田地,也沒有了收入來源,她丈夫一天到晚在外麵鬼混……她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若不是走投無路,她怎麼可能去幹那工作?
我心如刀絞,當時就要帶她離開,她卻冷著臉讓我走開,讓我永遠不要去騷擾她。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舍不下那個癱婆婆,我說我可以連她婆婆一起養,她說你先問問你媽,你們高家願不願意娶一個技女做兒媳。
她說你不要害我,你媽要是知道了,非下黑手殺了我不可,我做這個挺好的,有吃有喝有錢賺,還不想因為一個男人丟了命。
她完全變了,變的放蕩不羈,冷血無情,我找了她那麼多年,她竟然用這樣的話來傷我的心,我一氣之下甩給她一打鈔票,把她給那個了。
她竟然沒反抗,還說,有錢就是爺,說我是她的顧客。
她想盡一切辦法刺激我,想讓我對她死心,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休想讓我死心,我從初中到現在,除了她,再沒有多看過任何女人一眼,我怎麼可能對她死心?
我這輩子就認定她了,那怕她在別人眼裏多麼肮髒,我也不會放棄她,我要一直守著她,直到她放下心結的那一天……”
我想我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我聽過沈七的故事,聽過梁伯伯的故事,他們的故事都很悲傷,讓我忍不住落淚。
現在我又來聽高原的故事,這是一個長長的,跨越了一個男人的少年時期到青年時期的,悲傷到讓人窒息卻流不出眼淚的故事。
我的咖啡已經冰冷,卻冷不過故事中那個女人的心。
他的咖啡是新添的,還很熱,卻熱不過故事中那個男人的心。
他心裏到底藏了多少愛,才會這麼滾燙灼熱,才會這麼永不消退?
在經曆了陳世炎和郭山的卑劣後,我以為天下烏鴉真的是一般黑,這世上的男人都不過如此,現在我知道我錯了,原來世界上還有高原這樣的男人。
一生隻愛一個人,這種決絕的感情,即便是在古代,也不多見吧,更何況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
真好,這樣真好,這樣的愛情,讓我們重新看到世間的美好,讓我們知道世界可以如此溫暖。
我舉杯一飲而盡,為了麵前這個真實存在的癡情的男人。
“讓你見笑了。”高原抹了一把臉,澀澀地笑了笑,“我也是壓抑太久了,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想來想去,隻有你最合適,長歡,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你身上有讓人平和的東西。”
“謝謝。”我收拾了一下心情,衝他笑了笑,“既然你已接受了現在的她,也接受了現在的相處方式,為什麼又忽然想要結婚呢?”
“因為我媽!”高原苦笑道,“我媽私自幫我訂了婚,說明年五一我再不結婚,她會讓我後悔一輩子的。我媽是個很極端的人,我不知道她會出什麼怪招。我跟潘曉甜說了,她說那是我的事,跟她沒關係,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會來麻煩你的。”
又是媽,媽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搞定的生物!
“可是以潘曉甜這麼執拗的性格,你認為她會聽我的勸嗎?”我也跟著苦笑。
“會的,她會聽的。”高原說道,“你別看你倆一起時都是你聽她的,可在她心裏,其實也把你當作一種依靠的,隻是她比較會掩飾罷了。”
我不禁一愣,真的是這樣嗎,那個永遠強勢永遠保持理智的潘曉甜,我會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