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樓墜下,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陳世炎拖著驚悚的長腔,在樓上樓下一片驚呼聲中,轟然墜落。
我看不到下麵的情景,但是聽張局長長出一口氣,陳世炎應該是掉在充氣床墊上了,然後被警員控製住了。
我被大家齊力拉了上來,雙腳剛一接觸到樓頂,就被梁薄緊緊抱在懷裏。
我感到他在微微顫抖,這回他真的嚇壞了。即便如此,他的懷抱依然溫暖安全。
大家也都嚇壞了,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長歡,你怎麼樣?”梁薄緊張地問道,“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沒事,我沒事的,就是嚇了一跳,沒事的。”我連聲安慰他。
“那也要去檢查一下,畢竟還有孩子呢!”沈七過來說道。
“對對,我們現在就走。”梁薄說道,又喊張局長,“張局,這裏交給你了,我們走了。”
“走吧,一起下去。”張局長說道。
我們正要走,陳世炎母親忽然滿身是血的撲過來。
“領導,領導,那我呢,我怎麼辦?”她顫聲說道,“你們讓我做的,我全都做了,我這算不算戴罪立功,我兒子能不能稍微減點刑?”
我驚訝地看著她,她受了這麼些傷卻像沒事人似的,也太奇怪了,而且,什麼叫戴罪立功?
“大娘!”張局長說道,“你做的太好了,感謝你的配合,你本人沒什麼事,可以回家了,至於你兒子,那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要聽法院的審判,最終結果等通知,好吧?”
“這,這……”老太太急得說不出話,直接抱住張局長的胳膊,一連聲的懇求,“領導,領導啊,求求你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求你一定要給他爭取爭取呀!”
“好好好,我明白。”張局長耐心地說道,“現在說這麼多也沒用,咱們先下去看看再說,好嗎大娘?”
老太太點頭答應了,哭哭啼啼隨著警員往下走,身上的紅色特別刺目。
“她,怎麼回事?”我悄聲問梁薄。
“沒事,她身上是提前綁好的血袋。”梁薄說道。
我愕然,狡猾如陳世炎,從事發到如今,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被警方抓獲,最終竟然敗在自己母親拙劣的演技之下。
可笑,可歎!
不過,這倒是能證明他心裏多少還殘留著一絲未泯的良知。
我們下了樓,走出酒店,陳世炎已經被銬上手銬關進了警車裏,十幾個警員在忙碌著做收尾工作。
張局長走過去問了問情況,吩咐先把陳世炎帶去做檢查,檢查如果無恙,立刻帶回警局審訊。
陳世炎母親看到兒子被關在車上,哭著撲過去,一下一下地拍打車窗,大聲喊陳世炎的名字。
陳世炎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母親絕望的樣子,終於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老太太哀哭著,伸手想去撫摸兒子的臉,然而,摸到的隻是冰冷的車窗。
警務人員上前拉開她,車子鳴起警笛,呼嘯而去。
老太太癱坐在地上,哭到失聲。
我看著她哀傷的樣子也有些心悸,不管怎麼說,也是一起生活了四年,我雖然不能灑脫地諒解她對我和兮兮造成的傷害,但也已經無心追究。
就這樣吧,但願從此再無瓜葛。
沈七按著喇叭催我快走,我在梁薄的攙扶下上了車,車子起動,我看到有警員過來扶起了老太太,招手給她叫了一輛出租車。
想著她回去還要麵對趙惠心的冷言冷語,甚至打罵,我忍不住長長的歎息,好好的生活過成這樣,歸根結底就兩個字,貪婪!
到了醫院,我在梁薄的堅持下做了全身檢查,確定安全無事,才又開車回了別墅。
秦若思在大門口焦急張望,看到我們回來,迫不及待地跑過來隔著車玻璃往裏麵看。
“怎麼樣,怎麼樣?”車子剛停穩,她就拉開車門,伸頭進來問道。
“一切都好,別擔心。”我笑著安慰她。
我們一起回到屋裏,在客廳稍稍坐了一會兒,大家都累的不輕,便各自上樓回房休息。
“長歡姐,你肯定嚇壞了。”到了樓上,秦若思站在走廊裏說道,“要不,今晚我陪你睡吧?”
一句話把我們都說懵了,氣氛變得很微妙。
我不能開口拒絕,梁薄做為大哥,也不能直接反駁,最後還是沈七開口道,“你這麼熱心,不如陪我吧,我也嚇的不輕呢!”
說完也不給秦若思反應的時間,徑直拉著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哎,哎……”我聽到秦若思喊了兩聲,但是沈七已經迅速關上了房間。
梁薄鬆了口氣,露出一個疲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