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被喜歡的人惦記著,再黑的夜再冷的天都沒那麼難熬了,夜裏,我握著高原送我的紅豆,睡得香甜而安穩。
不能相見又怎樣?
不能表白又怎樣?
沒有結果又怎樣?
至少這份苦澀的初戀,點亮了我蒼白的青春歲月,溫暖了我孤獨的心。
如此,也就沒有什麼好遺憾了。
立春後的雪,根本存不住,天一放晴,很快就融化了,等到開學的時候,地麵已經完全幹了。
整個假期都沒見麵的同學們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講述著自己精彩的假期經曆,沒有人知道,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學校曾經被白雪覆蓋,白雪被一個少年用來書寫思念,思念陪伴一個女孩熬過了漫長的寒夜。
開學第一天的第一個課間,高原迫不及待地從我窗前經過,炙熱的視線卻被那兩張舊報紙無情的遮擋住。
他不敢久站,滿臉遺憾地離去,卻不知道,我可以透過一個沒糊嚴的縫隙看到他。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為了躲他,我下課都不敢上廁所。
但是我低估了少年執著的情感,他竟然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進入了辦公室,在我被老師批改過的作業本裏夾了一張紙條。
作業本發下來的時候,我照例會打開檢查一下有沒有錯題,結果一翻到那頁,就看到了高原給我的紙條。
我看了一眼,慌亂地把紙條攥在手心,但是那句話已經清晰地印進了腦海:晚自習後我在操場等你,你不來,我不走!
我心頭狂跳,一整天都因為這句話而坐立不安。
天知道,我是多想見他,多想和他一起,安安靜靜地單獨呆一會兒,哪怕什麼也不說。
但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去見他,因為我心裏的思念太強烈,像洪水,一旦開閘就難以挽回。
就這樣煎熬了一天,晚自習下課後,我抱著書徑直回了宿舍。
宿舍每天最熱鬧的時候,就是晚自習下課後到睡覺之前的這段時間。
我不知道男生們是怎樣打發這段時間的,女生們的方式很簡單,就是聊天,但聊天的內容卻豐富多彩。
誰被老師批評了,誰上課偷看了,誰和誰發生矛盾了,誰給誰傳小紙條了,哪個男生長的最帥,哪個女生長的最漂亮,哪個男生球打的好,哪個女生歌唱的好,等等等等,隨便哪個話題,都能引起一大堆新的話題。
而我,自從上次一人單挑整個宿舍後,宿舍的女生就在周顏的帶動下把我排斥在臥談會以外了。
沒有人會主動找我說話,我也不屑於參加討論,因為這些我都不感興趣。
我隻對兩件事感興趣:學習,高原!
而高原,也許此刻正在操場上等著我。
雖然已經開春,夜裏溫度還是很低的,我裹緊了被子,在一片吵鬧中閉上眼睛,努力想讓自己快點睡著,睡著了,就什麼也不想了。
然而,直到熄燈鈴和宿管阿姨的大嗓門同時響起,我也沒能睡著。
滿腦子都是那個執著的少年,此刻,他是不是還在那裏等待,空曠的操場,寒冷的夜風,凍壞了可怎麼辦?
女孩子們又在被窩裏小聲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陣子,才漸漸進入了夢鄉,我翻了幾個身,終於沒忍住,悄悄坐起身來,胡亂套了件衣服,從上鋪爬下來,借著外麵微弱的亮光打開門,躡手躡腳地溜出了宿舍。
一出門,寒意撲麵而來,我裹緊了衣服,飛快地向操場跑去。
內心裏,我是希望他已經離開的,這樣,他也不用受冷,我也不用為難。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事實證明,我的願望從來不會實現,我一到操場,就遠遠地看見高原站在我以前常呆的地方。
他正翹首以盼,我一接近,他的視線就捕捉到了我,大步向我走過來。
雖然燈光昏黃,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在看到我出現的一瞬間,肯定是笑了的。
“我就知道!”他迎上來,和我相對而立,愉快地說道。
“知道什麼?”我心咚咚跳,目光躲閃,不敢直視他。
“知道你會來呀!”他笑著說道。
我最怕看到他的笑,他一笑,我的堅持就會轟然坍塌。
我垂下頭,不再看他。
“潘曉甜!”高原輕聲叫我,“我的成績已經超過你了,現在,你可以答應我了吧?”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問,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怎樣回答,才能不傷害他的認真?
高原見我不說話,一時心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潘曉甜,和我在一起,有這麼難嗎?”他急切地問道。
他的手真的很軟,很暖,和我無數次幻想過的一樣,麻酥酥的感覺從他的指尖傳到我的指尖,再經由指尖傳遍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