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北風呼呼作響,吹在人臉上,像刀割的一樣。
馬上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忙不停,互壩村有戶人家卻忙著接新娘、辦喜事。
這戶人家火急火燎地辦喜事是迫不得已,而對於急急忙忙嫁進來的薛阿苗來講,也是愁上加愁的一件事兒。
這會兒,阿苗正穿著紅色的衣裙,頭上蓋著奇怪味道的紅頭巾,耷拉著臉站在人群中間,都愁成苦瓜了。
“拜堂了,拜堂了——”有人開始吆喝,接著,傳來一記響亮的公雞打鳴聲:喔喔——
阿苗在蓋頭下翻了翻白眼,以前看的穿越小說,穿越女的世界總是一片光明,現在她穿了,隻想說一句:哇靠,全是黑暗好不好,哪裏有光明?
“咯咯——咯咯——”大公雞開始歡騰起來,一直叫個不停。
有人抱著大公雞站在阿苗跟前,吆喝聲再次響起:“一拜天地——”
阿苗心裏有千萬隻草泥馬飛過,在紅蓋頭下噘起了嘴,委屈得不行。
今天的新郎官薑三郎沒法拜堂,因為他是鏢師,上一趟出鏢後失蹤了。鏢局尋了半個月都沒消息,估計已經死在某個角落旮旯,回不來了。
這副身子的原主不肯嫁過來做寡婦,拚死抵抗,一頭撞在柱子上暈死過去。再醒來,便已是現在的阿苗,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
阿苗先前腦袋渾渾噩噩的,現在稍稍清醒一點,就開始用超光速的思維運轉起來。
首先,這個身子打小爹不疼娘不愛,右腿就是被家裏人打殘的。
唉,就算不是穿成白富美,好歹有個康健的身子不是?現在成了有殘疾的瘸子,是身體的硬件不行,逃跑與反抗的軟件也沒有。
這種情況,她還能怎麼蹦躂?
有句話說得好,抵抗不了,那就享受,沒法享受,就在心裏醞釀,再做有用的抵抗!
阿苗有了打算,身子就被後頭的婆子推了一下:“別裝死,再不省心,會有報應的。”
阿苗歎一口氣,原主的名聲很不好,娘家薛家又是逼著這薑家娶的原身,現在她成了這幅身子的主人,別人的冷言冷語,隻能暫時受著。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阿苗像個提線木偶,被人指揮著,一人一雞拜了天地,然後又一瘸一拐地被人扯到旁邊的土胚房。
“趕緊進去,褚大娘人好,已經用轎子抬你進門,以後老實點。”婆子又推了阿苗一下,沒好氣地說。
婆子再把大公雞塞給她:“抱著,還有這個。”是一麵磨損得有些厲害的小銅鏡,這邊的習俗是,新娘子進新房時,拿個銅鏡來辟邪。
吱呀——門板被關嚴實,阿苗站在土胚房裏,為自己小小地傷感了一把。
外頭有人守著,可能是原身出嫁前尋死覓活,這薑家怕她再想不開,又或是防止她逃跑。
這情況,阿苗覺得自己像一個女大學生,被人販子拐進山溝溝,讓買家成天盯著。
阿苗放下手中不安分的大公雞,順手拔了它尾巴上的幾根毛。對於現狀,她暫時不能吭聲,出出氣,虐虐這隻跟自己拜堂的雞,還是可以的吧?
喔咯——大公雞撲騰著飛到角落。
阿苗坐在土炕上,對著大公雞吐了吐舌頭,“你跟我一樣是倒黴催,但本姑娘可不想跟你相依為命。”
她拿起小銅鏡,就著不亮堂的光線,也不是很平滑的銅鏡裏,印出了她現在的這張臉。
醜就一個字,她隻歎一次!
與前世的那張臉一比,阿苗心裏的落差,真真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