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一處隱秘的宅院地下,私牢。
牢中燈火昏暗,空氣中飄著黴味。
牢房最深處,賀南瑾的心腹和領頭黑衣人被分別綁在兩根木樁上,衣服襤褸,帶著血跡,看起來極其狼狽。
身著夜行衣的折伊和楚衡在牢房門前站定,不約而同地拉下麵巾。
楚衡抬眼示意,看守牢房的影衛上前打開牢門,隨後和其他影衛一起退了出去。
影衛動作幹淨,訓練有素,配合默契。
折伊心中暗暗讚道,楚衡倒真是馭人有術。
賀南瑾的心腹姓竇,手底下的人都稱他竇先生。
領頭黑衣人姓武,是竇先生最器重的手下,竇先生叫他小武。
“姚——折——伊!”
竇先生抬起頭,隔著鐵欄看清黑衣女子的麵容,沙啞的聲線帶著一點顫音。
小武也跟著抬眸,目光落在折伊身上。
如今對他們來說,“姚折伊”三個字便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他們永遠忘不了姚折伊給他們的卸骨之痛,忘不了姚折伊殺死十三郎的陰譎殘忍,忘不了姚折伊在雁歸林做的一切。
是她,毀了他們的計劃,毀了侯爺的心血,害得他們回不了西越。
姚折伊就是深紮他們心頭的一根刺!
折伊彎腰邁進牢房,水色的唇瓣微微彎起一個勾人的弧度。
“好久不見呀,兩位。”折伊語帶譏誚,“雁歸林一別,兩位有沒有想我想得睡不著呀?”
她的語氣熟絡得不像審犯人,倒像在和老朋友打招呼。
楚衡嘴角微翹,目光中不自覺地溢出笑意。
“姚折伊,你終於來了。”竇先生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咦,竇先生牙口不錯,挺整齊的。”折伊笑得漫不經心,“還以為將軍會讓人拔了你們的牙,以免你們咬舌自盡呢。”
折伊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
雖然咬舌自盡的難度比較高,成功率也不多,但為了留活口,以防萬一,有些人會將犯人的牙生生拔掉。
竇先生和小武渾身一寒,拔牙……
楚衡偏頭一笑:“在沒見到你以前,他們舍不得死,拔牙多此一舉。”
折伊在雁歸林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深到兩人有了執念。
明知就算弄清折伊的身份,他們也無法將消息傳出,但還是憋著一口氣,扛下了各種刑罰,不甘心地想要見折伊一麵。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感天動地。”折伊嘖嘖有聲,“我親娘都未必做得到吊著一口氣,等著見我,兩位居然做到了。能被兩位惦記,真是榮幸之至。”
竇先生和小武內心的不甘,折伊十分明白。
他們自信滿滿,花了百分百的心思和心血,自以為雁歸林的計劃周密無漏,不會有失。
結果,被憑空冒出來的她毀於一旦。
這種感覺就想被人從天上一腳踹到地下,反差強烈到極致。
不甘,不滿,不服!
“我呸!”小武啐了一口,“姚折伊,你犯不著用話惡心我們。”
他們是惦記她,每天在惦記著她死!
折伊走到小武跟前,心平氣和,語笑嫣然:“小武兄弟,我記得雁歸林那日,我們兩個聊得挺多挺開心的呀,怎麼幾日不見,你就翻臉不認人了?做人不能這樣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