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力睜開雙眼,發現真的置身另一個世界,這顯然對他不利。“九丘之境之有叔得之境,我是視覺魔物,還是聽我的建議吧。”沐朝出現在他麵前,貼得非常近,就這麼在他耳邊說著話。那些貓的幻象也被移到這裏,全在這個平常的自然保護區似的地方跑著,躲著。遠處是一座深幽的荒蕪的宮殿的尖頂,但似乎沒有人住在那裏。“和我合作,我就做你的侍衛,讓你住在這裏,這個地方很不錯的哦。”沐朝的思想不知道被壓抑在何處,視覺不愧是最強的感覺魔物,懂得許多詭異的咒術。這個地方的魔法場果然不弱,讓他突然有了隱隱的衝動,順從它又會怎樣,檀檀最終擺脫了魔物,那麼我也應該可以的。聽覺成功過,視覺也想獲得額外的東西,紅色的霧似乎酸澀地襲來,沐朝被侵染,紗製的天衣仙佩都變得粉紅而半透明,看到對麵的叢生的雜草都動了起來,它們在爬,在拚了命地逃。沐朝眼神空洞,他看到了什麼蠱惑人心的景象嗎,像陷在沉溺的清霧之中,任視覺擺布。
視覺操縱著這位小小的修煉者,法力更酣暢淋漓,奮力一擊,紅色的粘滯的影子拽著沐朝,他的雙目滑過血光,淩厲地近身撲來,想製住藤藤,再侵占其精神。藤藤無言,光滑無滯地轉身一點,輕鬆地斜斜一倒,避開了對方:“視覺,你放棄吧,我不想幫你,更不想屈從。”“不,普賢真人,我需要你。”視覺借沐朝之口懶懶央求,讓藤藤心神一震,原來自己是普賢真人的文化實體嗎?身形不定,沐朝的形象像是要分崩離析,再定睛細看,周圍都是沐朝的殘像。藤藤不敢再相信眼睛,隻想閉上,再把自己不多的法力施放出去,製造一個咒縛之地。地麵上原本寸草不生,現在卻在藤藤四周長了一圈草芽,嫩青喜人,那些殘像湊到草圈前,無法越雷池一步。
“這樣啊,別忘了我是視覺啊。”鋪天蓋地的黃紙朱砂符咒無中生有地出現,無止境地強化和輔助沐朝的法力,讓他去破除禁製。藤藤想到沐朝的修為實在太淺。法力的透支和失血一樣致命,不禁一絲心疼,張開雙眼尋覓沐朝本體的身影。在那兒呢,追蹤係的法術排除殘像的幹擾找到了他,沐朝臉色蒼白,嘴唇如蠟,搖搖欲墜。“住手。”藤藤真的動氣了,草圈本就快被衝破的了,一下子灰飛煙滅,黃紙和朱砂的光澤洶湧撲麵,那些淺薄的咒文在過度的強化下幾欲燃燒。“唉。”藤藤長歎一聲,在刺眼的符咒籠罩下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沐朝,一把抱住他,“小弟,受苦啦。”沐朝雙眼泛紅,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指尖,用鮮血在藤藤背上寫下用生命力交換削弱力量的咒縛。藤藤覺得鋒芒刺背,也不鬆手,撫著沐朝的背,淡淡地說:“沐朝,你受苦了。”
小弟眼中閃過一抹幽黑,緊接著是更瘋狂的血紅,他的雙手在藤藤背上寫下了密密麻麻的血色咒縛,在天地間無盡的黃紙和朱砂中熠熠生輝。小弟的眼睛中盈了清涼的一滴淚水,色澤漸漸淡去,然後失神,然後無神,頹然地閉上了雙眸。藤藤環顧四周,默默念出定形咒,當魔物轉移宿主時就可以被定住,時機很難掌握,但他成功了。一隻纖弱的手,一個妖異的男孩,視覺在即將碰到藤藤本體時被定形,形象上還帶著上一個宿主的特征,顯現出來,但更魔化一點。它很生氣,不甘,用它的力量將場景改變,黃紙焚成白灰,落在地上,幻作森森白骨,上麵刻出一行字:“有叔得之境啊,讓死去的生靈借我點靈力吧,我召喚太上老君的門生——徐甲。”
白骨累累,字跡斑斑如淚痕,恍如湘妃斑竹,幽怨之氣蒸騰,難道這有叔得之丘早就有古怪,是誰的修煉竟然吸取死亡的氣息?“哢嚓”之聲在寂靜的世界裏升起,這是單靠視覺絕對辦不到的啊。藤藤體力不支,靠著沐朝一起坐下,小弟的本體受損不小,而血字咒縛也把藤藤的本體耗損不少,現在的他,太脆弱了,強行除去背上的血咒可能會給小弟帶來生命危險,兩難的處境讓他不安,自身難保了啊,如果檀檀在就好了,修煉者的法力還是太不夠了啊,連視覺和有叔得之境都無法抗衡。一個人出現了,仙風道骨,年輕的麵容疏朗清淡,他好久沒在世人麵前降臨了,這個精神鏡像看著也維持不了多久。“在下白骨真人——徐甲,既然有人還記得我,召我出來,我就幫他一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