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漉沉溺在過去的世界,到底有什麼深層的原因,隨心邊想邊追,沒有任何準備地一頭撞入了冰封之陣。漉漉在陣眼現身,一瞬間的發動讓隨心的感知術猝不及防,然後施施然地走開。糾結的細碎的冰渣像銀河係的旋臂似的向中心生長,碰到精神體就會不由分說地凍住他,隨心也不傻,讓不受陣法阻撓的“泥鰍”閃電般繞在他身前,施下風之鐵檻罩住自己,無形的淩厲的風的刃片切割著冰麵,讓它無法靠前,同時逐漸破壞著陣形。“轟”地水花四濺,風檻和冰封同歸於盡,寒冷的水汽蒸騰。“這麼執著地追我啊,我需要的是自由。”漉漉一下子心煩了起來,之前的冷靜和閑適不再,一縷迷人的若有若無的體香繞過來,撩撥著他。他一陣迷糊,眼神中流露出想往和追求的神色,還有那麼一點灰色的黯然。“她今天要遇到我了,惟一的一次,我要去見她,不能再耽誤了,別擋著我。”部分覺醒的文化實體,就已擁有相對完整的法術脈絡,關鍵是能否使用。
“水劍術。”漉漉手中多出一把利劍,寒光與水波浮現,我伸手去擋,看似隨意,其實用了反定位魔法,水劍刺到我的手心,又反刺回去。“水盾術。”他不會笨到被自己的劍刃傷到,薄薄的水盾,卻是用念波動力凝成的劍所難以刺破的。然後他突然換了種神情:“嗬嗬,看來你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聰明啊。水跡術。”剛才反定位魔法和水劍相觸時他暗地裏在我手上留下了隨形魔法,“水跡術”的效力不可忽視,漉漉通過隨形魔法來侵入我本體的精神體層麵,我的行動受到阻滯,形象隱隱爍動,不大穩定,搞不好我先被迫遣返了。“拒絕咒。你不用急著趕我吧,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啊。”我用專門對付入侵鏡像的初級控製術的咒文來勉強抵抗,很有些力不從心,我還費心分神去改變氣氛,因為讓他乖乖跟我走才是這次行動的真正目標不是嘛,悄悄有些“下流無恥”地使出了曖昧咒來說服他,難聽點也就是魅惑啦,不管了。那麼小心的彌漫了一點點的咒語,卻還是讓漉漉察覺了,他皺了皺眉,邪邪地朝我不懷好意地一笑,害我心怦地一跳,汗,差點中招,還以為他不會這招,沒想到他分出精力施展的水魅術更是厲害,回過神來後真是覺得心裏涼颼颼的,都有點不敢再看他了。
“難纏的人啊……”他感慨一句,把水遁術催動到極致,硬是掙脫了麻痹符的禁製,我隻好狼狽地拚命追著他的腳步。他躲到一棵樹後,癡癡地看著一個人,一個清潤地好像渾身向外發著光的女子,她和過去的他在說著什麼話,似乎內容很簡單,卻能感到過去的他眼中的綿綿情意。他靜靜地告訴我,他不想覺醒為高級仙人,因為他怕到時候他太過強大,自己會禁不住誘惑,按耐不住而對她——他心中的女神做出過份的事來。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他,因為強大,對自我的約束反而更難了麼,能做到的不去做。紅玫瑰的味道蕩漾開來,漉漉深深嗅了一下,思考著到底怎麼才對得起真正的愛意,而不去隨便褻瀆它呢。我感覺著花香,不對,這不自然,聯想到玉鼎和普賢的事,八成又是一隻魔物,不過,好像它不是一般地弱啊,非常弱小的樣子。嗅覺,的確是最弱的感覺魔物,它就在附近,緊緊盯著太乙真人,思考著如何借助外力,來達到它的目的。
漉漉盯著那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和以前的自己一樣頹然地坐下,他不會追人,他有些自卑,覺得自己沒有夠好,配不上她。我勸他:“你現在想配不配得上她不是太早了嗎?你怎麼知道你可不可以成為她心裏夠好的人呢?”“我來教你,我來幫你,我是魔物,我懂得仙人們不懂的方法。”在空氣無比稀薄的水蒸氣中,用極細膩的梔子花的嗅覺痕跡,嗅覺魔物傳達著給漉漉的信息,也隻有他對水這麼敏感和熟悉的人才能輕易接收到。“好啊。”漉漉聽從它的建議,把那個女人做了個複製的靜止的精神鏡像,帶往了九丘之境中的孟盈之境,嗅覺的屬地,我也隻好跟去。
嗅覺特意把我們帶到水最多的地方,一望無際的清澈碧綠的深邃湖水,波光瀲灩,霧氣四起,小舟輕蕩,群山似乎籠在朦朦朧朧的遠處。在這一葉扁舟上,漉漉幫助嗅覺附上了那女子的身體,他聽了建議,發覺自己沉浸在過去沒什麼意義,觀察和體驗再多遍,也不過是遊戲似的樂趣,偏離了他回到過去的中心目的,守著過去的她怎麼會夠,他心底還是想要擁有相互的感情的,想成為她的戀人的……至於想主觀地觀察她的記憶並不好,還是讓別人客觀地觀察才好。嗅覺小心翼翼地向那精神鏡像的內部觀察著,發覺這女子原來對漉漉根本沒有在意過,想想也是,不就是個偶然碰見過才一次的陌生人嗎?她哪裏會知道對方的心思。而且他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嗅覺覺得頭上滿臉黑線。單戀的初戀,單純而執著的美麗,但那隻是對漉漉而言,對那女子而言根本沒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