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帆不知道自己又怎麼得罪了花娘,剛從浴桶裏爬出來換好衣服,就有人闖進來二話不說的架著他去了後院落的藏書閣。摔進藏書閣的時候,渾身都在疼。
那幾個人沒有和他說一句話,連籠沙劍都沒讓他見著麵,幾乎就是除了衣服什麼也沒給他的丟進了藏書閣。一把林帆丟到地上,轉身關了門就往外走,“哢噠”一聲上了鎖。
林帆躺在青石磚上平了平氣,看著陽光從窗紙朦朦朧朧的透過來,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中起起伏伏,精致大氣的門框被襯的灰蒙蒙的,不知道怎麼的,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
爬起來整了整衣衫,知道那些人是不可能把自己放出去,也知道從門口根本沒有逃出去的機會,索性打量起裏麵,想找找有什麼逃出去的地方,比如看守薄弱的窗戶,比如沒人知道的小暗道什麼的。
花娘肯定不是想殺了自己,不然丟到這裏來活活餓死實在是太大費周章。不過她不想殺自己,,卻不一定不想折磨自己,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己找活路。
他沒有想過之後應該怎麼辦,鏡靜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想去找她,卻被困在這裏。跑出去找到鏡靜之後呢?如果鏡靜沒死,但是依舊病著,自己還能去哪裏求醫呢?
他不願意再向花娘開口,也不願意向夏翮求救。那個所謂的鬼醫,他更想殺了他。
這麼一想,他竟然把所有能夠找到的方法都堵死了。
倒是有點佩服自己,畢竟沒有人能把自己堵死到這種地步。
林帆粗略的逛了逛藏書閣,說是一個樓閣,卻足足有十層,每層都分門別類的放了一堆一堆的書,有的仔仔細細的碼在抹了油的杉木書架上,一眼望去,每層十幾排,每排全都是書。除了頂樓是用了非閉合式的天井之外,餘下九層都隻在周側開了窗戶。除了下雨的時候,藏書閣裏全都是淡淡的杉木香味和古籍泛出的古老氣息。
在這樣的地方,向來在書從堆裏淫浸慣了的林帆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呼吸也壓得很低,生怕驚擾了這裏彌漫的永恒的氣息。
對,就是永恒。
林帆從來沒有想過,在中原竟然還有人會精通這種古老的術法。就連父親的書房裏,也沒有設下這麼大的陣法。
【水決?永明】
是誰創出了這麼厲害的陣法已經不得而知了,但是林帆從書裏看到過,這種術法原本就不算是順應天道,能夠練成的人屈指可數。天命有數,順應其理。萬物枯榮,自有規律。想要逆反這種生老病死,往往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個術法保護著這裏的藏書,讓時光在它們身上留下的痕跡變得極淡極淡。書籍本來就是脆弱的物件,尤其是古籍,如果不能費心盡力的保護,很可能就找不到另一本一模一樣的了。誰也不知道,自己手裏的這本,是不是就是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孤本。所以有無數的藏書者,窮盡一生心力,也要從那些不識珍貴的人手裏保護這些書。
藏書閣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生氣。三樓以下的窗子都被死死釘住,半點移動不了。上麵的窗戶雖然可以推開,卻已經離了地麵太遠。為了防止有人盜取藏書,這裏還布下了禁咒,根本使用不了風決。
找了半刻鍾,除了一點點斷了自己的念想,根本沒有找到辦法。林帆回到一樓,倚著書架休息。他才蘇醒,三天沒有進一口水,現在已經渾身乏力的很。
忽然門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在說話行走。林帆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仔細聽聽,就看見有人一把轟開了藏書閣的大門,那個黃銅的大鎖就那樣扭曲變形的掉在地上。逆著光,林帆仔細辨著來人。
當他看清的時候,著愣了一下。
花娘站在門外,纖細玲瓏的手裏抓著一個青年的衣領,形象說不上多好,卻又偏生透著一股子英豪。青年看不清臉,但是身材勁瘦,青絲如瀑,單看這些就知道皮相應該生非常好。青年被花娘製服,十分不服氣,掙紮幾下卻一點作用都沒有。倒是看起來更加狼狽。
花娘一把把青年丟進來,在地上摔了個滾,狼狽的樣子和林帆差不了多少。青年立馬翻身站起來瞪著花娘,花娘卻似乎根本沒有看見似得,自顧自的拍了拍手掌,好像沾了什麼髒東西似得。眼睛一點都沒有放在青年身上。
“跑,你還敢往外跑。這黃銅鎖還鎖不住你是不是。不服氣的話,我給你一個機會。”花娘一抬腳,桃色的羅裙下露出一點點繡鞋,她點了點那個已經變形的大鎖,一個術法施加在上麵,“這個法決不難,恰好是你解不開的程度。我就把它設在這裏,什麼時候解開什麼時候就放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