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抱著鏡靜飛快的往洞穴裏跑去,無數巨石崩裂在他們身後,滾滾聲響,仿若地裂,光線半折,猶如天崩。一個古老陣法的崩潰,某種程度上竟然有著世界崩壞的威力。
“快!快點!”
鏡靜趴在他的懷裏,扭著腦袋看向身後,一疊聲的催促他。
……
最開始的時候,兩側的牆壁還是玄暗黝黑的模樣,可是越往裏去,赤紅的顏色突然出現,再行數百步,又是轉為青紫絢爛的模樣,複行之後,九色在牆壁上交雜參合,漸漸的化為光怪陸離的多種光彩,好似活過來一般在兩人身邊遊動。
在這樣的環境中,林帆的腳步也是慢慢的減慢下來。鏡靜雙眼緊緊的盯著周圍的變化,並沒有再說什麼。好在這奇異的變化並沒有什麼危險,應該就是山洞在長長的時間中自然形成的異象吧。
走到最後的時候,一扇赤玄重門赫然從層層光影之中衝破出來似的,突然之間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鏡靜從林帆懷中跳下去,小巧的足尖一點地麵,飛快的化成人形。白發飄然紅纓起落,發間的流蘇和鵝黃的長裙上映落各色的光影,絢斕的不可方物。
“這裏便是我們最後的一道關卡了。你把內丹給我。”
鏡靜施立門前,表情淡然的不見一絲內心波動。林帆忽然絕得鏡靜應該來過這裏,這扇門對她而言,就想自己家門一樣的熟悉。
林帆想問,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出口。他一直都相信鏡靜,沒有由來的相信。她不過表情莊嚴肅穆看了些,那又算得什麼呢?
林帆掏出內丹放在她手上,妖族之間特有的異象隱隱若現,鏡靜那三條長長的白發無風自舞,想來那也許便是鏡靜的三耳所化吧。不知道為何,林帆忽然很想去摸一摸那長長的頭發。
內丹靠近重門的時候,籠罩在重門上的光影雲嵐飛快的消融,露出門上細細雕刻的萬千紋路。底端百花盛開,團簇錦擁,層層疊疊的盛開到了中間部分,中間隻是淡淡雕刻了一個廣袖戰甲的女子,看不清楚她低垂的眉眼,可是她的渾身纏繞巨蛇,雙手合攏在胸前的模樣,更像是在禱祭著什麼。長發如雲,珠玉清靈,女孩嘴角好似含著一抹淡淡的溫柔笑意。那應該是一個美好如玉的女孩,可是她的身上蔓延出慘烈的鮮血來,像那層層疊疊的花瓣一樣,層層染染的湧上頂端,而那頂端,林帆卻是怎麼也看不清楚的。
想來是有什麼強大的術法遮蓋住了吧。
比起這個來,林帆更覺得這扇門透著陰損詭異。門者,守也。天壓地,地鎮邪。可是這扇門確是反其道而行之,地逼天,天染血。怎麼解釋都解釋不通。
“此門名喚“百花扇”,鎮守此門的女子是神族小仙百花,她不過一柔弱下神,卻在荒古時期以身殉敵,魂搏妖蟒青冥,雖萬死不入輪回,卻也束縛著青冥的魂魄千萬年不能離去。妖王震怒,深感受辱,便命人澆築了此門,生縛了百花的魂魄,受著千世萬世的苦楚。”
鏡靜把內丹放在門前,低低的對林帆道,“荒古一戰,無數族靈挺身而出,落得萬劫不複的下場。百花這下場比起很多人來說,都要算是好的。妖王後來的手段……那才是……”
後麵的話她說不出來了,林帆看著她,等了很久才等到鏡靜的一聲歎息;
“以後你大概會恨我的吧。三耳兔薄涼無情,對那生靈塗炭,山河崩壞袖手旁觀,冷眼相待。更有甚是,畏懼生死。”她說著,煙波流轉,卻是說不出來的薄涼諷刺,“待有一日/你想起來的時候,也能記得曾經我陪你這段路吧?”
“這是當然!”林帆並不遲疑,這段路從始至終陪著他的便是鏡靜,他怎能說忘記便忘了?而鏡靜所說的當初那些事情,三千年時間過往,往事如煙消散,他不是荒古時期的人,無論對錯,都沒有他指責的道理。後人能做的,不過是評說。
而且薄涼無情,便是天性,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鏡靜就是要做那薄涼無幸之人,也必定有她自己的因果業障等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