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晨時,忽然有光從天際落下,籠罩整座飛仙閣。閣中銅鈴齊齊鳴響,聲音淒厲帶著悲慘,愴然之聲遠去三千裏,無處不聞其動蕩。
大地開始搖晃,無數的河水激蕩幹涸,荒漠邊緣的青草開始迅速的枯萎,仿佛一夜之間水源幹涸。
草原上的巨大的沙暴平地而生,肆虐千裏。
高高的山崖崩落巨石,深深的河穀中蘇醒古老的怪物。
有血色的長河從磨山深處流出,染紅沿岸三千裏。
有暴雪忽然在三月初的時候降落,天河城一片蒼茫,再也分不出來天空與雪山的界限。
有流光自天際降下,燃燒無數的城池,一時之間,天地異象大生,死傷無數人。
…………
越來越多的劫難報告到玄天宮中,用於傳信的重明與畢方翅羽翻飛在窗台上,山路上落下一片片白色的羽毛。
夏翮守在萬暝閣,閣中堆積著數以百計的書信,幾乎要從書房堆到了他的臥房。
可是夏翮的心思根本無法全部集中在這裏。
夏琳還在他的臥房中沉睡,他沒有半分心思去處理這些事情。
臥房的門忽然響了。
夏翮翻身從地上坐起,看著走出來的玉潛長老。
玉潛向來不喜歡他,見到他拿著書信守在門外,也沒有任何好的態度。一甩長袖,去了藥房。
夏翮目送玉潛離開,才轉身飛快衝進房內,夏琳躺在榻上,麵色如雪蒼白,呼吸卻逐漸開始平穩。
“終於,又度過一劫。”
夏翮仔細把過脈象後,抹去額上汗珠,重重的放下心來。
給琳兒仔細掖好被角,喚來青兒仔細看著。才起身準備去書房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事務。
鳳落寒泉忽然異變,天地靈力一夜大亂,不論是萬裏之遙外,還是近在雲間,都多多少少的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打破了數千年來的天地模樣。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調集所有世家的力量,去往各個地方救助百姓,同時給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朝廷雖有新帝英明在位,可帝王始終是帝王,朝堂之中的勾心鬥角從來沒有斷過。江湖人從不指望朝廷能夠發揮作用,就像每每出事,江湖與朝廷也是從不聯手一般。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朝廷有朝廷的製度。
誰也不會向誰低頭。
夏家不會,帝王也不會。
梁言梁王爺是唯一的異數,所以他與妻子死無葬身之地。
夏翮挽袖懸腕落筆,雪白的宣紙上出現一個一個墨意濃重的字來。有宮人進出,將他寫滿字的書信送到外麵去。
正午的陽光穿過窗外抽芽的枝椏,在雪一樣幹淨的紙上鋪下斑駁的影子來。
風吹過來,樹枝嘩嘩的響,影子也晃動的厲害。
青冥坐在樹枝上支撐著胳膊晃動著腿,青冥色的衣袖飛揚,露出她蒼白的小臉來。
夏翮正在窗戶的那一邊全神貫注的揮舞著毛筆,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出現了一個小女孩。不過就算他抬頭去看,也隻會看見光禿禿的枝椏。
妖獸魂靈,豈是說看便能夠看見的呢。
她麵無表情看著,陽光穿透她青冥色的長袍,然後灑在夏翮身上。太陽漸漸西移,漸漸的鍍上一層暖洋洋的顏色。落在夏翮身上,溫和的側臉看起來好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