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一顆心懸了起來,害怕簡黎會忽然說什麼,搶先開口,“小黎。”
簡黎深吸一口氣,把眼睛閉上,“祁夜,我需要一點時間。”“好。”祁夜站起來,走出了書房,把門關上。至少她表現的很平靜,比祁夜預想的好了很多。走廊裏,祁夜靠在牆上,低垂著下巴,眼裏帶著濃濃的自嘲。欠下的債,早晚都要還。以前他對簡黎冷漠無情,現在,終於要付出代價了。和簡黎離婚的三年裏,他從來沒有開心過,甚至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露出過微笑。心裏的煎熬,一遍遍折磨他,讓他更加為自己三年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祁夜把手伸出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不敢詳細,這雙手曾經拿過槍,還殺過人。就算那麼多證據,都證明是他殺了時晏,他還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他動用很很多手段,去調查時晏的死亡真相,但是那些線索全都中途被斬斷了。從視頻資料,到現場證人證物,所有的一切幾年前就被銷毀了。隻有一些微不足道的信息,沒有被全部銷毀,卻把所有矛頭指向他的身上。時管家說,那些資料是時家派人銷毀的,目的是保護他。因為時晏死了之後,他就成了家主唯一的血脈。祁夜隻覺得這一切太可笑,想一個牢籠,想要把他鎖住。所有資料銷毀了,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不管時管家說是誰殺了時晏,都可以。蘇海棠是目擊證人,但她隻是被時晏引過去了,並不了解真相。所以知道真相的人……隻有沈逸之了。目前知道的所有人證裏麵,隻有沈逸之直接參與了整個過程,了解所有的一切。祁夜眸子變得鋒利,也許,可以從這個人身上打開突破口。簡黎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祁夜的身影。她除了看到那些資料的時候心情很激動,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鎮定。她心裏沒有太多傷心,隻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而已。書上說,人的悲傷隻會在一段時間裏,被擴大得很大,被無限量地誇張,然後在其餘的時間了,產生不真實的虛幻感。時晏離開了這麼多年。她也經曆了後來的無數事情,從一個象牙塔裏的小女生,變成了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她已經不再執著於對時晏的感情,慢慢走出了時晏的影響。她不會忘記時晏,因為時晏在她人生中,扮演了很重要很重要的角色,誰都無法替代。同樣,她也不會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逝去的人無法再活過來,還活著的人,總是要繼續前行。簡黎回到臥室裏,脫了衣服,光著身子走進浴室裏。水流從頭頂上傾瀉而下,溫度適宜,不冷不熱,浴室裏水霧升騰,簡黎全身放鬆下來,任由熱水浸透她的身體。她眼角有寫濕潤,既有淋浴的水,也有眼睛裏的淚水,混在一起,沿著臉頰流下來。原來,時晏和祁夜一直都認識。而她,隻是時晏用來對付祁夜的一個棋子。是時晏和時管家把她帶走,送進了孤兒院,故意隱藏她的身世,不讓任何人找到她。時晏對她的關心照顧,讓她上學讀書,出國留學,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祁夜。簡黎把臉揚起來,閉上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如果時晏還活著,她一定要跟他鬧脾氣,問一問他為什麼這麼對她。但是時晏已經死了,一切都過去了,她現在隻能接受現實。而且無論時晏接近她是什麼目的,控製也好,利用也罷,時晏都是她生命中的貴人。沒有時晏照顧,就沒有今天的簡黎。她也相信,時晏對她有真感情,他對她的愛不摻雜任何目的。至於祁夜,她睫毛輕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和他的關係。倫敦夜深了,地球的另一邊,剛好是早晨。簡黎從浴室裏出來,就接到了朵朵打來的電話。朵朵剛起床,奶聲奶氣的喊著媽媽,小手揉著眼睛,“爸爸呢?”“爸爸在工作,一會兒就回來。朵朵在家聽爺爺的話,好好吃飯,聽見了嗎?”“聽見了。”掛斷電話,簡黎躺在床上,腦子很累,一會兒就快睡著了。祁夜進了房間,掀開被子在她身後躺下,用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抱在胸前。簡黎沒有睜開眼睛,她能聽到身後的呼吸聲,也能感覺到祁夜深深的疲憊。====第二天早上,簡黎睜開眼睛,想起床,發現身子被祁夜鎖住,不能動彈。她推了祁夜一下,沒有推開,祁夜反而鎖得更緊了。“老婆,你想清楚了嗎?”簡黎皺眉,“我說了,給我一點時間。”祁夜看看牆上的時鍾,“從昨晚到現在,你已經想了8個小時零15分鍾了,不能再想了。”比起死刑,更殘酷的是執行死刑之前的等待,太煎熬了。“小黎,我記不起那些事情了,醫生說,就算接受催眠治療,也不確定能完全恢複記憶。再說,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難道在你心裏,我依然沒有時晏重要嗎?”簡黎覺得他有些小孩子爭鋒吃醋的感覺,“現在不是誰比誰重要的問題,而是這個問題本身……疑點太多。”她微微停頓了一下,“那些資料都是間接的證據,所有直接的證據都已經被銷毀,所以憑這些沒有辦法確定你就是凶手。”“反而,正因為沒有證據,時晏的死才更加讓人生疑……”不僅僅處於私人感情,律師的職業習慣,也促使她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她話說一半忽然停住,讓祁夜有些煩躁,他的手臂慢慢收緊,盯著她的臉,“你想做什麼?”“你先放開我。”簡黎掙脫他的手臂,掀開被子下床,“祁夜,我們以後再說這個問題,可以嗎?”“不行!”祁夜從身後把她抓住,重新鎖在懷裏,她說話不清不楚,讓祁夜心裏很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