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嫡生與收養
“薇小姐，請你出例給大家做個示範。”
季嬤嬤那聽起來有些刻薄的聲音，將正望著窗外幾棵梨樹發呆的歌舒薇喚醒了神。
歌舒薇習慣性地抬起腳剛要一大步邁出去，突然想起自己頭頂上還頂著一小碗清水，趕緊縮小了步伐，雙手端正地放在身前，踩著既細又穩的小步走到季嬤嬤跟前。
轉過身，看著眼前一群和自己一般高矮的五六歲女童，她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在做夢。
——她總覺得，也許下一刻夢醒來，她還在大學自助畢業旅行的汽車上。聽著同學們熟悉的嬉鬧，和他們一起等待汽車將他們帶到旅途的下一站。
可她清晰地記得，汽車在一處很高的懸崖路段失去了控製，然後一頭紮進了萬丈懸崖下的大河。
季嬤嬤看著歌舒薇穩穩地來回走了兩遍，動作雖然還略顯生硬，但已經有了幾分韻味，不禁滿意地點頭：“嗯，學得不錯。”
“謝嬤嬤誇獎。”
歌舒薇盈盈向季嬤嬤行了一個閨中之禮，再次靜立在她身邊等待訓示。
“不愧是老爺親自帶回來的”季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誇了歌舒薇一句，然後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底下幾個女童訓示：“你們雖然不是老爺親自帶回來的，但也和薇小姐一樣被老爺收留，當作自家小姐一樣的供養著。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身份，從今以後都是老爺的女兒，國舅府的千金小姐。你們要像薇小姐一樣，好好學習禮儀女工，將來替老爺分憂，也不枉老爺疼你們一場，知不知道！”
“知道……”
女童們用稚嫩的聲音齊聲回答，唯有一個小女孩在抽抽噠噠地低聲喃喃：“芷兒不要做小姐，芷兒要回家……嗚……”
她和大家一樣梳著攏月流蘇發髻，穿著粉色的輕綢羅裙；體格看起來比別個纖弱，一雙大眼睛裏總是流露出怯怯的目光，小臉也因為營養不良顯得有些蒼白。
季嬤嬤看著她，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嫌惡的目光：“芷小姐，你想氣死嬤嬤是不是。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們現在都是孤兒，你們的爹娘早就死了！國舅府以後就是你們的家，老爺夫人就是你們的爹娘！再不好好學規矩晚上不許吃晚飯！”
底下一眾女童連同歌舒薇聽罷眼圈都是一紅，一句“爹娘都死了”殘忍地刺穿了她們的心。
歌舒薇滿眼怒氣看向季嬤嬤問：“嬤嬤，我可以歸隊了嗎？”
季嬤嬤壓根就沒抬眼看她：“回例吧。”
歌舒薇福了一福正往回走，這時門外又走進十來個花團錦簇的女孩兒。
一行人來勢洶洶的樣子，尤其是為首那個梳著公主發髻、穿著桃紅綢紗裙的小女孩，雖然生得最為嬌俏可人，眉眼間卻有一股自然的刁蠻驕縱。
季嬤嬤一見她，趕緊腆著笑臉迎了上去：“哎喲，小姐，您怎麼上這來了，這可不是您來的地方。”
“這裏是本小姐的家，本小姐愛上哪就上哪，你管得著嗎”小女孩沒好氣地瞪了季嬤嬤一眼，徑自繞過她輕蔑地掃了一眼正頂著水碗訓練的女孩子們，驕傲地問：“誰是歌舒薇？”
一眾女孩兒好奇地看著驕傲的小女孩，又偷偷拿眼去瞄還沒回例的歌舒薇，都搞不清楚眼下是什麼狀況。
歌舒薇也有些疑惑：“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