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她第一次認識到,在這裏她的命是如此卑賤不值錢,就連一個小小的看門卒都可以隨意將她輾死。
她就像一隻人形沙袋被兩個男人踢來去踢去,不停落下的棍棒讓她連躲避的間隙都沒有,更別想爬起來逃走。而且在這豢養閣內,她也無處可逃。
真的要被打死了嗎?
歌舒薇覺得老天在跟她開玩笑,前世車禍嫌她死得不夠慘嗎,讓她穿到這小女孩身上再死一次?還是活活被打死。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想放放棄的時候,一個輕柔如天籟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住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兩個看門卒回頭看了一眼,立馬停住了手,畢恭畢敬地對來人抱了抱拳:“原來是公子。”
另一人討好的解釋道:“這個新來的賤東西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在這裏胡鬧,我們不過是按規矩給她點教訓。”
“是嗎?”那個輕悅的聲音再度響起,語氣中帶有明顯的不悅。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歌舒薇費力地睜開眼睛,黯淡的目光中頓時因為驚豔而泛出強烈的光彩——隻見來人一身淡得幾乎發白的青衫,身形修長飄逸似隨時要隨風而去。一頭長發從耳側輕綰兩縷在頭頂,其餘皆飄散於肩頭前後。一張傾國絕色的臉,就算用盡天下所有美好的詞藻堆砌,也不足以形容出其一二分姿色。
最重要的是,這樣美的一個人卻是個男人。
雖然他臉上仍然有未脫盡的稚氣,但已然長出喉結毫無懸念地說明了他的性別。
他站在午後燦爛的陽光底下,微微地垂著眼瞼,帶著溫柔的同情關切地看著地上的歌舒薇,就像剛剛落下凡塵,心懷眾生的慈悲仙人。
歌舒薇忍不住為這美好綻放出真心的微笑,呢喃了一句“天使”,便閉上眼睛安心地暈了過去。
“好漂亮的女娃。”
梨妝看清了歌舒薇的臉,不由得心中暗自讚歎,抬頭冷冷地對兩個看門卒道:“你們可知道她是誰,也敢下這樣重的手。”
“啊?她是、是……誰?”
兩個看卒見梨妝這樣嚴肅地責問,又想起之前歌舒薇那樣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下不由得忐忑了。
“哼,奴才做成你們這樣,離死也不遠了”梨妝冷哼了一聲,彎腰抱起傷痕累累的歌舒薇。轉身看見兩個門卒欲言又止的樣子,道:“看來你們真活得不耐煩了?”
“不、不敢!”
兩個門卒唯唯喏喏地,腳下踩著遲疑地碎步,就是不肯幹脆讓開。
梨妝徹底冷了臉:“不敢你們還擋著本公子的路!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保管你們一園子的人都死得難看!”
這一聲厲嗬嚇得兩個門卒針紮似地立馬跳開了老遠,唯恐梨妝手裏抱著的女孩立馬就斷了氣似的。
梨妝抱著歌舒薇出了院子,勾起花瓣似地一邊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清風微撫,夏日鮮綠的枝葉在陽光下搖曳起舞;最美的風景卻是梨妝那一襲淡青如煙的長衫飄渺、那一抹盡懾人心的淺笑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