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翾、陸湘漪進了寢殿,早有宮女打起了簾子,薩日朗一身素色寢衣坐在炕上,因是二月,天氣還有些微寒,她身上披了朱紅羽緞大氅,耀目的紅越發襯得她好顏色。
薩日朗本是在喝藥的,瞧見來了兩個人,抬起頭笑道:“貴妃娘娘、慶妃姐姐。”
若翾同陸湘漪對視一眼,“可見是大好了,如今能認得人了。”
薩日朗並不起身,隻是拍拍身邊的空處,“若是兩位不嫌棄,就請坐吧。”
若翾依言坐下,當歸搬了個小杌子來,陸湘漪也隨著坐定。“豫妃病了這麼久,可還記得去歲七八月間自己所用之物有何不妥之處?”
薩日朗慘淡一笑,“我沒有保住自己的孩子,那麼這些事查起來又有什麼意義?大難不死,我已然沒有那麼在意,更不想參與到莫須有的鬥爭之中。”
這倒是個難得通透之人,若翾不禁羞慚,她站起身,“既如此,我便不打攪了,豫妃好生休養。”
她才轉過身,身後傳來薩日朗的聲音,“貴妃也是好意,除惡務盡,盼你能得善終。”
若翾回頭,目光清亮堅定,“多謝豫妃吉言。”
一路出了承乾宮,不遠處便是延禧宮,若翾不由得走到鏡陽門前,忽然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聲慘叫,“這是···愉妃?”
陸湘漪頷首,“赤足之刑乃是讓受刑之人赤足行於火炭之中,今日正是愉妃行刑之日,想來是她。”
若翾輕撫宮牆,“這赤色宮牆上染盡枉死者鮮血,讓凶手住在此處,忻貴妃母子冤魂時時纏繞,我要的就是愉妃不得好死!”
陸湘漪看她眼中濃重的仇恨,蹙眉道:“小翾,我總覺得你身上戾氣太重,凡事過則不及啊。”
若翾回神,收回手,“這延禧宮裏囚禁了一個行赤足之刑的愉妃、日日舂米的婉嬪、失寵被廢的鄂常在,陰氣深重,咱們回去吧。”
陸湘漪頷首,二人坐上步輦,本就陰沉的天忽然灑下如鹽細雪,若翾伸手接住,卻融化了無痕。
延禧宮內。
陳落英放下袖子,今日的舂米已然結束,她看著自己掌中的繭子和手上的凍瘡,欲哭無淚。跟著她伺候的宮女玉香福身道:“主子,今年的例銀已經送到了。”
陳落英接過,看著這微薄的五十兩,氣憤道:“跟著愉妃那個蠢婦,一點好處都沒有,如今還落得這麼個結果,要不是看她還有個兒子,說不定有個指望,我早就大口啐她了!”殿內用的乃是下人用的黑炭,她說話急,一時吸進幾口炭煙,頓時嗆得咳嗽幾聲,她忙捂上口鼻,“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彩月攙扶著愉妃坐在正殿內,每次行刑之後總會來敷藥的太醫院小太監為愉妃清洗傷口之後,為她包紮好傷口,提起藥匣子,便要離去。
愉妃忙攔住他,“勞煩這位公公,你可知道五阿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