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忠正守在門口,聽得裏頭的動靜,忙揉了揉眼睛,站起身道:“貴主有何吩咐?”
若翾將長發別在耳後,她抿了一口蜂蜜水,夜色之中,神色素淡而空靈,“高恒何時入京赴任?”
陳進忠想了想道:“萬歲爺已經下旨,想來一個月內,高大人一定會上京的。”
若翾頷首,“方才在樂吟閣的事,該透露的便要透露一些,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說。”
陳進忠欠身,“奴才明白,請貴主放心就是。”
若翾嗯了一聲,放下花卉紋水杯,進了寢殿。枕邊的弘曆囈語一聲,翻身環住她的肩膀,若翾看著弘曆熟睡的麵龐,輕而緩地將臉貼在他麵頰上。
未到一個月,高恒便接到聖旨趕赴京城,領了旨意之後,他便走馬上任,頂了已逝的來保職務,成為了內務府大臣之一。
陳進忠一邊領著他往內務府值房去,一邊道:“這一回高大人能進階為正二品大員,奴才以為有一個人功不可沒,須得同大人說道說道。”
高恒拱手道:“願聞其詳,請大總管賜教。”陳進忠道:“是貴妃娘娘在萬歲爺跟前兒為大人進言,稱讚大人忠心,萬歲爺更是欣悅,加之大人出身顯貴,這正二品內務府大臣之職還不是手到擒來?”
高恒納罕道:“這不是奇了嗎?我和貴妃娘娘隻見過一麵,娘娘為何如此助我?”
陳進忠嗐了一聲,“貴妃娘娘心慈,又最愛與人為善,這一回也是歪打正著,不過對大人還是有好處的。”
高恒撚著下顎的胡須,笑笑,“是這話。”
七月十七,弘曆率後妃啟程往木蘭圍場,途中蹕駐於避暑山莊。
依清曠內。
若翾同陸湘漪對坐,麵前是一盤已下了過半的棋局。
陸湘漪手執黑子,笑看著若翾,“這一回你可想得太久了。”
若翾無奈搖頭,“同姐姐下棋總是如此,若是萬歲爺,攻其不備,還是有一搏之力的。”
陸湘漪將棋子放回棋盒內,“今夜皇後設宴於水心榭賞月,雖不在月中,但水心榭兩麵臨水、荷花為徑,景色倒是甚好。”
若翾頷首,“難得皇後有如此雅興,咱們少不得作陪了。”
已是戌時初刻,若翾換上素色緞繡梔子花蝶單袍,煥春尋來一件正紅色羽緞大氅,“山間夜涼,奴才覺著還是備上為好。”
若翾回頭看著一身粉紅色紗繡海棠花裳衣的婉和,輕輕幫她理了理鬢發,“這件衣裳極襯你,顯得你氣色極好。”
婉和垂首一笑,依舊是嬌羞溫婉的模樣,“奴才謝過貴主誇獎。”
“得了,出發吧。”小德子打起簾子,一身湖色緞繡牡丹裳衣的陸湘漪站在門口,三人相攜趕往水心榭。
水心榭麵臨下湖,背靠銀湖,月光之下,水波銀光粼粼,映照其上,波光流轉。
眾妃依次坐定,因婉和自入宮起便斫養於若翾身邊,她的坐處便是頭東宴一桌後頭。
今日的宴席苾芬倒甚為用心,隨同來避暑山莊的阿哥皆都入席,故而永琰雖小,亦在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