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傍晚,雲山書院的人越來越多,不過,除了太子徐謹言,全部人都沒法靠近明正堂半步。
整個明正堂外,草地上裝了大大小小數十個燈籠,每一張桌子上都點著一盞蠟燭。一個個學生都認認真真的抄著手冊。
徐謹言一身素色的錦衣,現在明亮的草地上。
這眼前的場景讓他異常震撼。這是他第一次進這個傳奇的書院。
這裏的一草一木,書院裏的那些傳說,還有今天的這個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場景,讓他對這個地方又多了幾分奇妙的感覺。
曾經有人說,得書院者得天下。他現在看著這一群學生,竟然真的有掌控未來的感覺。
“太子殿下,我進去稟報一下…”徐謹言身邊的侍衛想要進去通知一下。
徐謹言手一伸,攔住了。
侍衛有些納悶,回頭看過來,太子殿下卻已經雙手交疊在背後,慢慢踱著步子,視線一一掃過著這明正堂外的一草一木。
卻無人知道,他腦子裏想起來的是那個曾經在書院裏揚名的九弟。那個傅明義最喜愛的學生。
這一片小小的書院,是他曾經大展拳腳的天堂。他領略過他們這些皇子們沒有領略過的風景,有過他們沒有過的輝煌。
隻有在書院學習過,才能江湖上,商場上,朝廷上,有各種各樣的狐朋狗友吧?隻有受過傅明義的指點,像傅明義這樣以家事的名義將所有人擋在書院之外的性格,才能幹出來用海盜壓製海盜的狂妄事,才能偏執的一意孤行,成為東南郡整個百姓和軍隊的信仰吧?
嗬!
徐謹言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他接連在這個九弟這裏栽了兩個跟頭。從刺殺,到倭國海盜。
還有這個賀雙溪!從前隻聽說過是和病嬌女,並且還花癡,怎麼就忽然變得這麼囂張跋扈?從李遇到如今的次輔連續,都被她逼得手足無措?
賀雙溪……她曾經喜歡的是,雲溪吧?
雲溪。
徐謹言第一次在自己意識如此清晰的時候想起這個名字。
如果雲溪在,還能讓“他”接近一下賀雙溪。可惜……
自從身邊沒有這個人,行事總是少了許多方便之處。
可是,轉念又想到現在收歸在自己手裏的雲字軍,他的那些愧疚又都煙消雲散。
明正堂內……
都是刷刷刷的寫字的,翻書的聲音。
賀雙溪長這麼大,第一次寫這麼多字,還要自己磨墨,鋪紙……
從早上到現在,差不多五個時辰沒有挪過地方,滴水未進。
十幾份抄寫好的行政守則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黑色的墨汁並未全幹,散發著濃鬱的墨香。
手有一點酸,賀雙溪揉揉手臂,又敲了敲肩膀。額頭上滴著汗珠,她用衣袖擦了擦。這才又去拿了一張宣紙鋪開,重新拿了毛筆。
然而,筆毫還沒有落到宣紙上,賀雙溪就覺得自己頭暈眼花。她閉閉眼睛,頭暈的感覺卻越來越嚴重。手中的毛筆似乎有千斤重。
終於,賀雙溪再也抓不住筆,嘩地一下鬆開,緊接著,自己也跟著倒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