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城的攻城戰已經進入了第三天晚上。
完顏亮白天的進攻又被宋軍擊潰了。不過,完顏亮卻發現宋軍的士氣低了不少,而且耿著這員猛將已經沒有出現在城頭,看來離間計還是取得了一定效果。他堅信,隻要他明天再加把勁,就一定能拿下楚州。
而此刻在楚州城內,虞允文正和韓世忠、胡紡等人激烈地爭論著。
“韓元帥,我覺得耿將軍不可能暗通金軍。此戰雖然我軍形勢不利,但也不至於完全無望。我也聽聞耿將軍的往事,元帥您將他從一名親兵提拔為防禦使,這是何其大的恩德,他豈能不忠心耽耽?況且之前耿將軍亦無半點反叛之意,僅憑金軍的一封信就斷定耿將軍有通敵之嫌,允文以為過於草率了!”虞允文激動地說道。
韓世忠這時卻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虞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本帥也未對耿著蓋棺定論,認定他就一定暗通金軍,隻是他和金將孔彥舟有舊之事,卻是不爭之事實。在此危難之機,人心實難預料。為保城池不失,穩妥起見,本帥才暫將其扣押。一待城池解圍,本帥定當細細調查此事,還耿著一個公道就是了!”
胡紡也在一旁幫腔道:“虞先生,現金軍的主攻方向為東西二門,我軍注意力和大部兵力皆被吸引到此處。耿著所守南門甚為關鍵,萬一我軍不敵,還可從南門撤退,可如若南門有失,我軍則成翁中之鱉也。故南門須派遣忠誠可靠之人為守將方為上策。此事係我韓家軍內部事務,我們自會處理。先生還請將心思用於守城上如何?”
虞允文見兩人皆如此說,可見此事已漸不可挽回,不禁心中大急,他眉頭一蹙,一臉憂慮地再度勸道:“韓元帥,你想想看。為什麼金軍要將那封信射到胡將軍的東麵城牆處,而不是耿將軍的南麵城牆?這不是很可疑嗎?金軍攻了幾天城了,難道他們連耿將軍在哪麵城牆防守都不清楚嗎?”
胡紡一聽卻是大怒道:“虞允文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暗指我誣賴耿著不成?那封信是射落在東麵城牆和南麵城牆的交界地帶,隻不過略偏東一點,所以恰巧被我屬下士兵撿到,這極有可能是深夜時,金軍弓手看不清地勢,射偏而已。”
虞允文還待再說,卻被韓世忠一擺手製止道:“好了!虞先生,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不過此事非同小可。如若是平時,本帥倒可以慢慢來查。但如今大敵當前,則非雷厲風行不可。亦隻能暫時委屈一下耿著了。如若事後查明他確係冤枉,本帥將親自向其道歉!你看如何?”
看著韓世忠一臉誠懇和不耐的樣子,虞允文還能怎麼說?畢竟他隻是一個布衣書生,什麼官職都沒有。而且這事情不管怎麼說,都隻能算他韓家軍的內部事務。他一個外人的確不好幹預。
想到此處,虞允文也隻得躬身說道:“既是如此,也就罷了。但虞某卻有幾條建議,還望元帥躊躇。”
韓世忠也不想得罪在他看來有幕僚之才的虞允文,他神色一緩,連忙還禮道:“虞先生但說無妨!”
虞允文長吐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其一,耿將軍既已被軟禁,南門防務卻不可鬆懈,謹防金軍見耿將軍不在,便將主攻方向移向南門,虞某建議以耿將軍的副將,其弟耿連為南門主將,並宣稱不會治耿將軍之罪,以安其軍心;”
“其二,現金軍已分作三班,輪流發起進攻,我軍縱是鐵打的也吃不消。好在目前已有不少軍士逐漸好轉,也可勉強投入戰鬥。虞某建議我軍亦可分為兩班,輪流休息,隻要城頭的情形未到十分危急之時,就不必動用休息的軍士,以保存士卒體力。”
“其三,我軍可在城內散布消息,稱援軍已出發,近日便可到達楚州,屆時裏應外合,必可輕易擊敗金軍,以此來激勵士氣!使城中軍民不至因被重重圍困而心生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