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破這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字字誅心!
“我在哪裏?”
“我該在哪裏……”
艄公一時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喃喃低語著。他自問,名為鐵口銅牙,斷案如神,實則醉生夢死。以為舉世皆濁我獨清,不該管的,縱然心有不甘,也決不去觸及,眼不見為淨。
沒想到,今天被這少年幾句簡單的話音,毫不留情的將傷疤揭開,將他的虛偽徹底揭穿!
“秉正義之名,實不過是偽君子!”
隨後,那少年又是重重一擊,敲打在他的心頭!
手中穩如山嶽的槳葉,頓時為之一滯,腳步也停了下來。
便在此時,蘇破長嘯一聲,弓步撐腰,轟然一刀橫切而下!
目標不是這艄公手中的槳葉,而是――
腳下這舢板!
轟!
接近兩千斤的力道,斬擊在這陳木舢板上。
毫無疑問,結果是應聲而斷!
哢嚓,沿著斷口,這條船中分為兩截。
蘇破與姑蘇,還有那輛小車,占據了半截。
那艄公揚著寬大的槳葉,占據了半截。
雙方對峙著,兩隻半截舢板隨波蕩漾,越來越遠。
靜靜的閉上眼睛,艄公晃了晃腦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迷茫。
“誠然,過往的我,是虛偽的。但是,今天的決定,我還是要堅持,除非你能在我手上逃脫!”
他撥著半截舢板,堅定的,朝著蘇破劃來。
蘇破緊握板刀,看著那慢慢接近的半截舢板,目光一冷,掌中板刀慢慢的高舉起來。
十丈,五丈,三丈。
一聲輕嘯,蘇破腳下發力,嘭的一聲,半截傾斜的舢板險些傾覆,濺起巨大的浪花。
浪花翻湧,舢板沉浮中,蘇破已經淩空躍起,直撲向那艄公,一躍三丈,人在半空,掌中板刀已經是雷霆一擊劈下!
這一刀,剛猛絕倫,雖然隻有二十石的力道,但卻給艄公一種山嶽臨頭的重壓感。
這一刀,籠罩了丈許方圓!
寸舟之上,避無可避,唯有硬接。
他會水性?艄公有些吃驚。在他的查證中,這少年應該是不識水性的。十二歲流放羅舟山,到如今四年整,從未沾過水。
正所謂南人少馬,北人少舟船。懂水性的更少。
但若是真的如此,這一往無前的一擊,不是自討苦吃麼?
從這少年剛剛的言語看,他可不是一個傻瓜。
而且經過剛剛這幾下交手,已經證實了他那日的判斷。
這少年,除了氣力強大到令人驚駭,真的僅僅是鍛骨期的修為。以鍛骨期的修為,竟然斬殺了氣動境界的強人!
心中想著,手上卻不含糊,奮力將那鐵槳向上擋隔。
?啷!
巨大的金石交擊聲中,艄公腳踏的半截舢板在這巨大的力量衝擊下,砰然傾覆,濺起千堆雪。水花如花中,兩人同時翻入洶湧的羅舟河中,沒入水中。
轟轟轟!
水花翻湧。
兩人在這羅舟河下,掀起的水花,經過河水的折射,變幻出各種形狀:有時象一堆連結的亂石,有時象兩隻負傷的猛獸,撕咬到一處,有時象妖魔一樣,隻在冷月下拔出黑刀,在暗寂裏閃耀白刃。
蘇破的板刀,重約四十斤。
那艄公的大槳,更為寬大,重量隻會在板刀之上。
兩人手持重刃,都深沉入水,踏足河泥,抵死相爭。
艄公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