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梅,一怒欲殺人!
拳頭爆響,就在她將暴起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喝:“你,也給我跪下!”
那聲音入耳如此的清晰,非常熟悉。但是此刻聽來,卻有一種寒意,冷冽而決絕,一下打斷了她的殺意。
她擰過頭去,便看見那蘇姓少年本來一直低著的頭突然抬了起來。正目視著前麵那正叫囂著的寧玉山。
那清秀的麵目不喜不怒,平靜自若,淡雅而有文氣。就如太學裏,正在聽夫子講課的士子。那聲輕喝,根本不似出自他口中。
但是,楊青梅知道自己沒有聽錯。
易筋大成的頂尖武者豈能聽錯!
麵對一個縣侯,尊卑有別,他怎麼敢這麼說?難道他也要……
楊大小姐知道自己沒聽錯,可寧玉山卻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猛的一愣,歪著腦袋,上前走了一步,斜著眼睛看著那少年,“你,剛剛說些什麼?”
他仔細的看著那少年,眼睛掃過他的棉袍,發現隻是尋常衣物,頓時眼中滿是輕蔑之意,就如看著一個呆子,傻瓜。
見到那少年不動聲色,寧玉山以為他被嚇傻了,剛剛是發出的夢囈,便哈哈大笑,“等下,你要多跪一會才行……”
“寧玉山,幾年不見,忘了你家小爺?”少年突然迸出的聲音依舊很平和。但這一刻,眼神突然一凝,竟是鋒利如刀!
依舊沉坐,但給人的感覺卻好似一隻猛虎蘇醒,突然睜開了睡眼,露出了獠牙,下一刻就可能暴起撲襲噬人!
寧玉山嚇了一跳,身上頓時一凜,一個趔趄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等他回過味來,頓時惱羞成怒,伸手指著那少年,張口欲斥。話還沒出口,突然噎了回去。因為,他此刻已經看清楚了這少年的麵目!
這張清秀的臉孔,竟然如此的熟悉!
雖然輪廓長開了一些,不複稚嫩,但大體上還是當年那個模子。
作為小廝加跟班,對那張臉,為了揣度其喜好,曾經琢磨了那麼久,怎麼會輕易忘卻。
這,這不是蘇癡兒麼?
“蘇癡兒?你……你還沒死?”寧玉山禁不住脫口而出,聲音中滿是驚駭之意,就像看見了鬼一樣。
“既然還認得我,就該聽到我說的話了。不要讓小爺再重複第二遍。”蘇破冷冷的說道。
“蘇癡兒?……”
“他真的是蘇癡兒?……”
聽到這少年坦承他就是蘇癡兒。無論是寧玉山,還是孟錦衣,楊維蘇,趙文學,李子墨,或者是楊家大小姐,一時間都驚呆了。
與他們同行了幾月的狂暴少年,竟然會是傳說中的蘇癡兒?
此刻樓上其他食客,早就在寧玉山令文士下跪的時候,就退避下樓去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事,司空見慣。
故此,蘇破此言一出,這樓上一時間鴉雀無聲,就連呼吸都屏住了,落針可聞。
“這就是那個摸了清平公主屁股,被流放的蘇癡兒?”
“這就是那個以癡傻執拗聞名京都上層圈子的蘇癡兒?”
“這就是那個傳言中早就死掉的蘇癡兒?”
“他還活著!”
“他看來並不傻啊!”
“他又回來了!”
京都五大門閥,那是何等的威名赫赫。五大門閥中的子弟,那都是如天之驕子般的存在,呼風喚雨,近乎無所不能。
這蘇癡兒雖然是傻子,但是,頭上依然戴有蘇家這絢爛的光環。
與其相比,這寧玉山,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把戲而已。
但是現在,蘇癡兒是流放的蘇癡兒,而寧玉山卻是晉級為縣侯的新貴。
流放的蘇家癡兒,頭上光環還在否?
他憑什麼,能令一個縣侯爵跪下?
不光孟錦衣,趙文學等士子這般想。就是寧玉山也是這般念頭。
“蘇小爺,真的是您啊。”
所以他笑意盈盈,躬著身子作揖,眼睛卻是釘在蘇破的臉上,似乎想好好看看,這昔日的蘇癡兒,到底是不是還癡,他的腦袋瓜,咋就清明了,說出這般有條理的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