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第二浮雪重新回到了老白的葫蘆中,離開的時候,她端起了我麵前的酒杯一口飲下,第二浮雪,是個一生都悲哀的女人,相比於她來說,我幸運多了。
我跟雲騫靜靜坐著,老白和鬼王不知什麼時候都退了出去,老白關門的時候,我聽到鬼王說了一句,他說他要去看看盼兮,若說在這件事情中最可悲的是第二浮雪,那麼最無辜的,就是盼兮了。
“你”
“我”
我跟雲騫同時開了口,但又同時噤了聲,最後還是雲騫先礙口說道:“我常聽人說,一步錯,一生錯,我走錯了一步,但是我不相信以後會一直錯下去,我想改,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說完這番話之後,雲騫開始拚命的給自己灌酒,鬼市的這種酒釀製方式特殊,人鬼精怪皆能飲得,我抬起頭看著雲騫的側顏,說實話,到現在我也並不覺得我是第二浮雪。
我就是秦依楠,一個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姑娘,隻是遇到雲騫之後,我的生活發生了一些變化而已,這樣的雲騫,我從未見過,他從前的霸道,冷漠,原來都是在掩蓋心裏的內疚和害怕。
害怕我的離開。
終於,我壯著膽子問了一句:“雲騫,你愛過我嗎?我說的是我,是秦依楠,是坐在你麵前的這個女人,不是第二浮雪。”
我不確定雲騫能不能聽懂我想要表達的意思,這個問題我一直都不敢直接問出口,害怕聽到我不願意聽到的答案,但是現在不同,按他們的說法,我懷孕了,雖然我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是這將意味著我的後半生,或者是更長的時間都將跟雲騫綁在一起,然而如果雲騫對我隻是來源於對第二浮雪的一分愧疚,那麼這樣的將來,我絕對不會要。
聽到我的話後,雲騫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雲騫的眼淚,我安靜的坐在一旁,沒有插話也沒有製止,直到他的笑聲漸漸停下。
“一開始,我真的隻是將你當做浮雪,不,我一直都覺得我是將你當做了浮雪,畢竟你又笨又蠢,出了添亂之外,正事都做不了幾件。”
雲騫終於說話了,隻是他說出的話卻讓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是嫌棄我的意思嗎?但是雲騫又接著說了一句:“但是剛剛我才發現,我才是那個最笨最蠢的,竟然好喜歡這樣的一個你。”
很好,這頓飯結束在一個完美的氣氛裏。
十月懷胎是什麼東西,我簡直是不太懂,後來的我就留在了鬼市養胎,鬼王終於打開了自己的心結,再見到盼兮的那一刻,我還是不得不感歎,時間竟然有這樣的尤物。
盼兮說自己被關了千年,竟然已經習慣了,留在鬼市沒有走,比較無奈的是程塵和第二鑰,說什麼要來鬼市照顧我,死乞白賴的就是不肯走,鬼王和雲騫重新合一了。
好長一段我都沒有辦法習慣那樣一個雲騫,這個鬼胎,我一懷,就懷了整整兩年,一切都顯得很美好,隻有一點不好,老白在我的眼前,一天天的變老,他每次都笑著跟我說:“丫頭,我這個糟老頭子就快要死了,你開不開心啊。”
說實話,我不開心,但是每次隻會無所謂的切一聲說道:“死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變成了鬼你也還是在這個地方。”
但是雲騫告訴我,老白的靈魂早就腐朽了,他用盡了各種辦法讓自己活了那麼久,就是為了補償我,現在他的心事放下了,命數也就盡了,老白隻要一咽氣,連靈魂都不會留下。
我問雲騫,老白還可以撐多久,他說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知道,隻是不想告訴我而已。
不過後來我還是知道了,愛第二鑰和程塵的婚禮上,我挺著一個比尋常孕婦大很多很多的肚子,到處上躥下跳,終於感覺到了那種久違了的腹痛,那時我正在跟雲一道長要份子錢。
突然伸手拉著身旁的雲騫說了一句:“我好像,快生了。”平靜得超出我自己的想象,我生了,老白卻死了。
因為我懷的是鬼王,母體承受不住這麼重的鬼氣,好在我的體質特殊才能懷到孩子出生,生完孩子我也死了,成了鬼後。
老白用他的命,保我靈魂不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