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霆拿到了盛棠的書。
他的神色瞬間冰冷，帶著幾分肅殺：“你好好念書，沒你的事。”
然後，他又看了眼蔣寶初，“不要多嘴。”
蔣寶初機械點了下頭。
顧家的人送了午飯過來，說是三人份，四五個人也夠吃了。
盛棠給蔣寶初舀了湯，遞到她手裏。
蔣寶初卻毫無預兆的哭了：“我吃不下！”
她已經腦補了很多。
她一想到鹿媛媛可能遭遇的事，胃裏像填滿了石頭，半口飯也吃不下去。
蔣寶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們學校的資助生不多，但是條件非常豐厚，除了獎學金還有補助。
且還有一點，以前也被同學拿來開玩笑，當時說李曄的。
李曄成績特別好，有位同學不知情，笑著問：“她也是資助生嗎？”
有位嘴巴刻薄點的女生隨口說：“她不夠格。”
蔣寶初當時正好聽到了。
資助生都漂亮，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李曄不夠漂亮。
就像生病的孫曉軍，也是個挺好看的男孩子，眉目清秀；除了他，一班的王海灝也很英俊。
惠世高中每年招收的資助生都不多，中考生成績要優秀，這是一個方麵；另一方麵，那些資助生都很漂亮，不管男女。
他們都是家境不好的，想要通過惠世高中換取一條人上人的出路，又能順便賺取補助。
假如資助生轉學，不僅僅要把每年十二萬的學費退回來，還要把每個月的資助和學期末的獎學金退回來。
幾十萬的壓力，對於正常交錢上學的家庭不算什麼，但資助生都是家境貧寒，他們可能砸鍋賣鐵都湊不齊這些錢。
他們不敢轉學，不敢聲張。
不管遭遇了什麼，他們都隻能默默忍受。
在惠世這個花團錦簇、富麗堂皇的學校裏，藏著怎樣的汙垢？
有的人，到死都不敢開口，也許她的家庭因她而獲利，她怕她死了，還要連累父母。
她隻能脆弱跪在渺茫的希望麵前，不是求生，而是給其他和她一樣痛苦的同學，求一份曙光。
所以，鹿媛媛臨終前，反複跟盛棠說：“你是顧少爺的女朋友，你又聰明。”
這個學校裏，盛棠的良心沒有黑，她又有權勢，她是顧少爺的女朋友嘛，惠世隻是顧家的產業之一。
而盛棠又很聰明，她能弄清楚前因後果。
想到這些，想到剛剛轉過來還麵色紅潤，然而不到一學期就灰敗幹癟的鹿媛媛，蔣寶初哭了。
她一開始是低低的啜泣，後來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生活在父親和姑姑的庇護之下，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這麼慘，也不知道這天下根本沒有免費的午餐。
那些吃免費午餐的人，付出了這麼沉重的代價。
他們隻是孩子啊！
鹿媛媛估計也沒想到，自己一腳踏入了魔鬼的窟。
她經過了幾次的折磨，才會放棄了一切希望去赴死？
“好了，好了。”盛棠輕輕拍著蔣寶初的後背，“我隻是猜測，可能是我亂猜的，沒事的。”
蔣寶初哭得停不下來。
她一個人把盛棠和顧世霆的情緒都發泄了，他們沉默坐著，沒言語。
隻是，誰也沒心情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