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杜澤坐在馬車夫的位置上,拉扯著韁繩,嘴裏發出讓馬匹停止前進的呼號。馬車立刻在城門前停了下來。這輛四輪馬車上不僅載著某種沉重的‘貨物’,還載著一些必要的日用品和魔法道具,以至於拉車的兩匹馬都覺得有些吃力。
“你終於來了,外鄉人。”城門前的一個絡腮胡子士兵向趕車的年輕人打了個招呼。“我都在這裏站了半天了。你不是說半夜前就要出去嗎?這要命的鬼天氣……”他輕輕搓動著雙手,目光在趕車的年輕人身上掃來掃去,卻不願言明他們私下達成的交易。“這天氣可不適合長時間在外麵站著。我們是不是可以……嗯?”
“這是說好的另一半。”
杜澤從鬥篷下掏出一個裝滿銀幣的錢袋,扔給那個士兵。後者準確的接住了錢袋,仔細數了數銀幣的數目,臉上流露出明顯的笑意。“這比說好的要多啊。”他嘴上這麼說,卻馬上把錢袋掛在了自己的腰帶間,仿佛生怕杜澤反悔似的。
“餘下的是我的主人給你的獎勵。”杜澤繼續扮演著他的角色。“為了你優質的服務。”
絡腮胡子笑著朝自己的同伴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打開城門。“那可真是太謝謝了,你的主人真慷慨。”他朝趕車的年輕人欠了欠身。“我們今天晚上沒見過任何人從這裏經過。”
“感謝你的通情達理。”
杜澤朝那個士兵點了點頭,揮動皮鞭,駕著馬車穿過了城門。四個渾身包裹著布條的骸骨戰士緊隨其後。馬車沿著大路前進,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在城門重新關閉以後,絡腮胡子士兵啐了一口,低聲咒罵著剛才的那個年輕人。“呸,沒腚眼的貴族,狗仗人勢的小雜碎。眼睛都長在腦門上了,連個名字都不告訴我,還什麼維護家族榮耀。不就是來咱們這兒抓個搞了貴族夫人的小白臉嗎?要不是看他出手大方,老子非得……”他又絮絮叨叨的罵了幾句。“那幾個怪模怪樣的人身上散發著一股血腥味,活兒肯定幹完了,明早多半要發現又有人死在哪條暗巷裏。真他媽不得安生。”
“管那些沒腚眼的貴族幹嘛呢,頭兒,那是他們的事。”另一個士兵插話道:“蒙上臉的能有幾個好人,準是從哪兒雇來的匪徒,興許出了城就要殺人越貨,不過那和咱們就沒關係了。”
絡腮胡子點了點頭。“要說他倒也真大方,一下付了這麼多錢,連眼睛都不帶眨的。”他拍了拍腰間的錢袋,笑意重新回到了臉上。“也不虧咱們白站這麼半天……”
***
要是他們知道自己剛才把什麼人放了出去,他們肯定會後悔死的。
趕著馬車行駛在顛簸的小路上,杜澤有些心不在焉的握著韁繩,任憑馬匹自己沿路小步前行——拉車的兩匹馬都是正當壯年的馱馬,體力很好,認識路,也知道走在路上更省力氣,不怎麼需要趕車人的指揮。
在偽裝好了分贓不均所導致的凶殺現場之後,杜澤在離開城鎮前將一個提前準備好的僵屍——一種比骸骨戰士更低級、更廉價、也更弱小的亡靈——留在了街道上,命令它攻擊任何經過的生靈。事實上,對於一個有武器的士兵來說,單個的僵屍甚至算不上是合格的對手,就連普通人都有機會毫發無傷的擊倒它。不過,“傳說中的亡靈出現在城鎮裏”這一事件所帶來的影響,才是杜澤真正想要達到的目的。
如果有“亡靈出沒”這樣的大消息,誰還會去在意“兩個凶徒自相殘殺”這種小事呢?雖然一個僵屍不算是什麼大麻煩,可隨之而來的恐慌和騷亂也足夠讓警備隊頭疼一陣子了。
為了不讓城鎮的管理者有機會把僵屍說成是神誌不清的醉漢,杜澤特意沒給它做任何防腐處理,還讓它在陽光下暴曬過幾天,以至於那個僵屍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引來一群又一群的蒼蠅尋覓過來,在它身上產下了數量眾多的卵。白色的蛆蟲在僵屍的腐爛的身體上爬行、蠕動,再結合其他的因素,足以令人一眼發現,它絕對不是活人——單就戰鬥力而言,一個骸骨戰士至少等於五個僵屍。但如果要說到惡心和恐怖,明顯還是僵屍更勝一籌。
那種可怕的味道就連杜澤都忍受不了,以至於不得不先把它塞在一個釘死了的、用草藥熏過的大木桶裏,直到需要的時候才讓骸骨戰士把它放了出來。
它肯定會給那裏的居民留下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
費了這麼大力氣,杜澤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掩蓋那兩個盜墓賊的真實死因,而是為了他們從公墓中盜掘而出的那口棺材。杜澤早就確認了那座墳墓下埋著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公墓位於城鎮內部,指揮亡靈仆從或親自上陣去把它挖出來都太冒險了,所以他才雇傭了那兩個盜墓賊。既然能用銀幣來解決問題,為什麼要自己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