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騎士的死並沒有給杜澤的威信造成負麵影響。
包括子爵領內所有的騎士在內,在場有數十人親眼目睹了決鬥的全過程,還有數百人在周圍見證了它。那種卑劣的行為完全不可能博得他人的好感——嚴格來說,在尼克騎士舉手示意投降的時候,生死決鬥就已經結束了。獲勝者當然是尤利婭和她所代表的杜澤。因此,烏冬莉絲的行為並不算是幹擾決鬥,而隻是殺死了一個可悲的失敗者。
誰會去信任一個甚至不惜以自己女兒的性命為要挾、隻為了保全自己的家夥呢?自然,他的指控和說法也很值得懷疑,根本不足為信。
一陣沉默之後,一個年輕的騎士突然大聲指責起尼克騎士的卑鄙,並借機向作為勝利者的杜澤示好。在這個領頭者的帶動下,其他的騎士們也紛紛表明自己的立場。雖然還沒有宣誓效忠,但他們基本都已經承認了杜澤的地位,表示願意支持杜澤成為下一任洛森子爵和洛森子爵領領主。他們同時也紛紛表示,堅信杜澤絕對不是刺殺事件的幕後凶手,而真凶應該是已經死去的焦恩?洛森子爵和與他有所勾結的敵人。
沒有人在這個場合提起那個叫做愛德華的孩子。他們仿佛完全遺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作為“給大家帶來不便的歉意”,杜澤‘建議’在場的騎士們和士兵們先去休息,讓他來負責‘清理’在戰鬥中變得一片狼藉的城堡。作為一種表達善意的方式,騎士們紛紛帶著城堡守衛離開了內城,到外城去休息,把內城和城堡完全留給了他們的新領主。
杜澤身為魔法師的身份在洛森子爵領並不是什麼秘密。受到四年前刺殺事件的影響,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位老子爵的長子,一直就和那些東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同於那些受教廷影響較深的國家,峻山公國的人民普遍不怎麼敵視魔法師,而是接受了這些人的存在,且始終對他們保持著一定程度的畏懼。
如果不是掌握了魔法的力量,這位新領主又怎麼可能帶著他的人憑空出現在防守森嚴的城堡裏,還能殺死他那位受到重重保護的兄弟?
雖然杜澤進入城堡的途徑與魔法完全無關,不過在場的騎士和士兵大都相信,這其中肯定存在著某種形式必然聯係。畢竟,他們看到了護衛著杜澤的骸骨戰士,也看到了能用超自然力量隱藏身影並僅憑空手就殺死了尼克騎士的烏冬莉絲。
直到最後一批守衛撤出了內城,尤利婭依然站在原地,凝視著她父親的屍體。聽到杜澤朝自己走來的動靜,她轉過身,有些勉強的笑了笑。“他是……罪有應得。”她嘴上這麼說著,眼睛卻隱隱有些反光。“懦弱的男人。無法麵對失敗。不配被稱為騎士。咎由自取。”
“將情緒壓抑在心裏隻會讓你更難過,尤利婭。”
杜澤倒是並不怎麼記恨背叛了他的尼克騎士——事實上,他一開始時就假設了對方會背叛他,並製定了相應的計劃,在對方背叛自己後依然利用對方達到了自己的目標。如果尼克騎士還活著,出於防患於未然的考慮,他可能會找機會處死這位三心二意的騎士。而現在,尼克騎士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對其抱有惡感,更不會因此而遷怒於尼克騎士的家人。
“我不會為他難過的。他侮辱了騎士的榮耀,也侮辱了他自己。”在說話的時候,尤利婭眼中的水汽依然沒有完全退去。“我需要……休息一會,領主大人。”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痕。“請給我一些獨處的時間。”
“以一位老朋友而非領主的身份,我衷心希望你能早日消除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杜澤朝她點了點頭。“你可以在城堡裏任意選一間房間進行休息。”
“不,我現在更想和他們待在一起。”尤利婭指了指外城的方向。“明天見……杜澤。”她這麼說著,轉身朝外城走去,腰間依然挎著那把守護之劍。在私下裏,她顯然還是更願意像以前一樣直接稱呼杜澤的名字,而不是用更正式也更冷淡的“領主大人”來稱呼他。
“明天見,尤利婭。”
告別了心事重重的女騎士,杜澤回到了城堡之中,開始‘清理’現場——對於一位精於魔法技藝的亡靈法師而言,所謂的‘清理’,自然就是收集死者的屍體和靈魂。無論是要麵對那些經常侵入邊界的獸人,還是要麵對已經滲透到子爵領內部的無麵者,又或者是要麵對峻山公國和子爵領內部的各種矛盾,杜澤都急需一支忠誠可靠的軍隊來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