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己在睡覺前把人皮書放在了遠處的書桌上,又隨手將骨杖放在了人皮書旁邊。
杜澤很清楚的記得,人皮書原來的封麵上寫著《喚醒與複生死者的特殊藝術》,沒有任何像是作者署名的部分。當他從睡夢中驚醒,點燃蠟燭,再次檢查人皮書時,他發現書名下麵多了一行小字——半生半死者。這行小字同樣是古代文字,和書名及內容所用的文字完全相同,就連筆跡都像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那看起來就是作者的署名。
這不符合邏輯!
從種種跡象來判斷,人皮書的作者生活於舊帝國中期或早期,而舊帝國時期正式結束於四百年前。這本魔法書很可能有上千年的曆史。如果說出現在他夢境中的那位祖先,就是人皮書作者的話,他(她)應該早就死了——鑒於杜澤天生就不是一個吸血鬼或者其他什麼能輕易活上幾千年的生物,那位祖先應該也是普通的人類,而人類的壽命通常都在一百年以內——如果那位祖先到現在都還活著,人皮書後麵的書頁又為什麼都是空白?
一個早就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多次出現在其後代的夢境裏,還能給一本尚未完成的魔法書署名?——甚至還在之前就通過夢境為杜澤教授了一個強大的亡靈法術?
即使那位祖先是個強大的魔法師,這也完全超出了杜澤的認知範圍。他聽說過不少關於魔法師想要延長壽命,不惜把自己變成畸形怪物或石頭雕像的傳說,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哪個魔法師真的能做到這一點。他的老師也認為追求令其自身得以永恒的魔法師都是偏執的瘋子。就算是在理論上不會衰老也不會自然死亡的吸血鬼,也早晚會迎來自身的毀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名字都不清楚的祖先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裏,然後又影響了現實存在的東西?
杜澤仔細翻閱了人皮書,後麵空白的書頁依然是空白的,沒有任何改變。它唯一的改變就是封麵上多出了一行作者的署名。
和普通書籍不同,魔法書往往不是用常見的紙張製成的,用於向魔法書錄入內容的工具也經常是專用的特殊魔法而非隨處可得的鵝毛筆和墨水。杜澤完全想不通,那位祖先到底是怎麼讓骨杖和人皮書跑到自己手裏,還能在人皮書的封麵上加上些內容的。如果說這些都是魔法的效果,那位祖先肯定是一個特別強大的魔法師,至少遠比現在的杜澤要強大得多。
房間中的兩個黑暗武士雖然整夜處於警戒狀態,但它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動。在過去的一整夜中,既沒有生靈也沒有亡靈靠近過領主的房間,更沒有什麼人觸碰過骨杖和人皮書。以黑暗武士的智能,還無法準確而詳細的描述出來,它們究竟是怎麼跑到杜澤手裏去的。
沮喪的歎了口氣,杜澤活動了一下脖子,才注意到站在身邊的尤利婭。後者的神情中滿是疑惑,完全不明白杜澤到底在幹什麼。“早上好,尤利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問道:“你在昨晚發現了什麼異常情況嗎?例如奇怪的聲音、莫名的光亮或是其他異常?”
尤利婭仔細的回憶了昨晚的情況。她有點失眠,用了很長時間才睡著,不過她肯定杜澤不是在指這個。“沒有。”她確定自己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為什麼這麼問?”
“我真希望隻是我記錯了……”杜澤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眼睛,又歎了口氣。“出現了很奇怪的事情,不過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壞處。可能真的是我記錯了。”他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覺得肚子裏有一鍋酸液在沸騰。“我們的管家最好已經按照要求找到新仆人了……居然沒有人在乎他們的領主大人是否要吃早餐。”他有些不滿的嘀咕道:“上一個送來早餐的人還是個偽裝成女仆的刺客呢。”
我們?!
杜澤無意識的用詞讓尤利婭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頭腦又變熱了一些。她以前很少在乎這些細節。注意到杜澤之後的神情沒什麼特殊變化,她猶豫了一下,才確認對方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這個發現讓她覺得有些失落。
“我這就準備好武裝。”她點了點頭,重新回到了守護騎士的角色中。
“希望烏冬莉絲能喜歡這份禮物。”杜澤沒有注意到尤利婭微妙的心理活動——他在這方麵的天賦遠不如他在魔法或政治上的。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畢竟她這次幫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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