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是想不給錢嗎?”韓文清兩次讓陳三差點跌倒,而他自己還好似渾然不覺,口吻真誠問道,“您如果真的不想給錢,告訴我一聲。”
陳三怒極反笑,站穩身子之後,臉上露出猙獰笑容:“好小子,你是誰派來的?”
說著,就要掏腰際的手槍。
可等他向腰際摸去,藏槍的地方空空如也。他心裏大驚,酒徹底醒了,不由眯眼看向韓文清。
這小子是什麼人?看著他衣著破爛,身軀單薄,不像是常年做苦力的,卻也像貧苦人家出身的。
被陳三一看,韓文清既沒有得意,也沒有驚慌,就那麼看著。
陳三被韓文清一連繞開兩次,讓陳三驚覺這並不是意外,而是這小子故意的!
“不是您讓我送來的嗎?”韓文清見陳三問是誰派來的,疑惑反問道,“先生,已經很晚了,我還要做別的生意,麻煩您把錢給了!”
陳三腰裏的槍沒了,韓文清又是一副狀態外的模樣,讓陳三心裏越發沒底。他準備再次試探韓文清一次,於是怒道:“沒錢,給老子滾!敢伸手跟你三爺要錢?你小子翻了天!”
說罷,他轉身就要往家裏走。不僅僅是走,幾乎帶著小跑。
倘若槍真的在韓文清手裏,而陳三又不是韓文清到底是什麼人,自己不是要死在這裏?
突然,他感覺後背一陣涼風。陳三心裏大驚,正要轉身,卻被一重物狠狠擊中。他一下子就被撂倒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轉。等他有了些意識,發現韓文清正一條腿踩在他身上,開始翻他的口袋。
他被韓文清一條腿踢翻了。
陳三的酒意已經徹底沒了,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毫無姿態求饒:“爺爺,爺爺,您想要什麼直接拿,您手下留情,留孫子一條賤命吧!”
韓文清翻出了他的錢袋,道:“我要你命幹嘛?我隻要我的工錢。”
陳三身上帶了好幾百塊錢,夠韓文清在大上海灘生活兩個月的。韓文清數也沒數,全部裝在口袋裏,然後拍了拍陳三的臉:“多謝你啊大戶。”
大戶…….
陳三微愣:你媽這是什麼意思?
他回過神,韓文清又拉著他的黃包車,快速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陳三回神,後背已經濕透了。剛剛那人拿了他的槍啊,要是心思狠一點的,一槍崩了陳三,陳三真是冤枉。他還沒有活夠呢!
不過這屈辱,陳三也算記下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車夫?居然是為了搶錢,而不是為了殺人!
陳三身上有數條人命,他總擔心旁人會報複,所以韓文清偷了他的槍時,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如何脫身。可最後讓他啼笑皆非的是,韓文清居然是搶錢!
如今的上海灘,還有搶錢不殺人的?
這小子以後也混不長久!
倘若下次再遇到,陳三是不會放過他的!
韓文清再次回到伊文泰歌舞廳門口的時候,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他坐下來,把從陳三那裏順手拿來的槍放在口袋裏藏好,又把錢數了數,放在另一邊口袋。看著伊文泰歌舞廳快要打烊了,韓文清估計今晚拉不到客人,起身就要回去。
“黃包車……”一個婉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韓文清腳步停住,打彎回了伊文泰歌舞廳門口,就看見一個穿著貂鼠皮大氅的女子,用緊緊裹著衣裳在門口等著。
裹著厚厚的大氅,仍顯得身量曼妙窈窕。
她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不停說話,好像在求女子做什麼。那女子眼底閃過不耐煩,並不答話。
等韓文清靠近,她快步上了黃包車,對韓文清道:“快走!”
韓文清不含糊,立馬拉車跑了出去。
那中年男人十分不甘心,在身後跟著黃包車:“瓊枝小姐,瓊枝姑奶奶,我求你還不成嗎?就這一次啊瓊枝姑奶奶…….”
漸漸的,中年男人體力不濟,落在後麵。
韓文清的黃包車也越來越遠。
這時,韓文清才問:“小姐去哪裏?”
身後的人並不回答。
韓文清又問了一句,那女子才悠然歎氣:“去海邊走走……”
已經是深夜兩點多,深秋的夜特別冷特別黑。韓文清聽到這話,卻沒有反駁什麼,直接往海邊拉。
到了地方,他道:“小姐,兩百文錢。”
那女子微愣,繼而蹲了下去,嗚嗚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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