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
我向他保證,等他長大了,長成一個男子漢之後,我一定會帶他去看塞外風光。
他很高興,一直到琬娘催他該睡覺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你今兒太寵了他了。”
燭光下,她的側顏溫婉動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樣。
“我都聽說了,將軍今兒是背著他回來的,他都多大了,還這樣,幸好娘是個開明的,不然的話,少不得要挨責罵的。”
對了,我依稀記得,從前娘提起過,說琬娘的生母早早便病逝,後來家中又來了填房,生了個弟弟,事事都欺侮她。所以也就形成了她行事作風都很小心謹慎的風格。
“是你多心了。”我安慰:“你沒看今晚娘多高興?她喜歡我對他好一些,再說,那是我的兒子,我不對他好,對誰好?”
沒想到這句話卻叫她瞬間紅了眼眶。
“怎麼了?好好的哭起來了,可是我說錯話了?“
她連忙背過身去擦眼淚:“沒有,我今兒是太高興了,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高興。”
一席話,說的我也不勝唏噓。
誠然,我的確不是個稱職的父親,甚至沒有親眼看到他的出生,也錯過了他的成長,一直到他長大,才遲遲歸來。
想到這裏,我輕輕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歎氣:“這麼多年來,辛苦你了。”
她猛然轉身,撲到我懷中,輕輕抽泣。
這一刻,我似乎能體會到她心中的苦。
我們何其相似,都在癡癡的等候一個人的轉身,苦苦的戀著,卻疏忽了身後,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你的回眸。
“此生,是我對不住你。下輩子,一定別遇到我。”
原本以為很難開口的話,卻在這一刻從順如流,或許在潛意識裏,我已經無數次的跟她道歉過吧。
許久,都沒聽到她的聲音。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全心全意的陪著兒子,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也多。
其實他是一個內心很柔軟的孩子,像足了她,相處的越多,我就從他身上發現了越多的優點。
他很善良,也很勇敢,明明自己一點功夫都不會,卻在看到別人被欺負的時候會挺身而出。但是內心也會很敏感,不過,在我的陪伴之下,逐漸的,他開朗起來。
漸漸的,春花凋謝,夏花飄零,秋天來了。
秋天的時候,他告訴我,想要我陪著一起去郊外遠足。
又有些扭扭捏捏的表示,能不能親手給他做一隻紙鳶。
我很驚訝:“你怎麼知道我會做紙鳶?”
“祖母說的,她說您做的紙鳶最好了,能飛很高很高的。”
這句話,叫我瞬間陷入了回憶。
小的時候,我總是會給橙兒做紙鳶,在禁宮那一片藍天之上,帶著我們的夢想,就這麼的飛舞著。
曾經是為了她,如今,卻是為了他。
我看著他渴望的眼神,揉了揉他的頭發:“好!明天一早,等著你的紙鳶,我們一起去放飛他!”
於是,我開始剪裁,選竹,畫畫。
那小子其實很喜歡老鷹,那便做這麼一張吧。
許多年沒做,手已經有些生了,可熬了一個時辰,最終還是做了出來。
他肯定會喜歡的。
我笑著將那紙鳶舉起來,卻突然聽到外麵有太監的聲音響起。
“王爺,奴才奉長公主之命,特意請您進宮一敘。”
我一怔。
橙兒找我?
這麼晚了?
然而我心似箭,不知她究竟發生了什麼,是皇上的龍體欠安,還是別的。可這太監的嘴巴緊的跟瓶塞一樣,什麼都問不出來。
沒辦法,我隻有加快了腳步,希望能再快一些。
依舊是在坤寧宮。
夜涼如水,月掛中天。
坤寧宮裏靜悄悄的,那太監也隻是送到門口,便隻有我一人進去。
不想其他,直接進去,卻見她獨自坐在燭光之下,雙眉緊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橙兒!”
我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焦急的探索著她的麵容:“你沒事吧。”
她緩緩抬起頭,失焦的雙眸在這一刻回籠,帶著些茫然:“你來了?”
“怎麼了,是不是皇上龍體欠安,還是?沒關係,有我在,不用怕!”
我太擔心,以至於沒有發現,她顫抖的身子,和噙著淚水的雙眸。
“二牛哥哥。”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好似要飄走一樣。
“二牛哥哥,你先吃一盞茶。”
她鬆開了我,將麵前的茶遞到我麵前:“這是我親手泡的楓露,我記得是你最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