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高大。
若是活人,應是一米九多的漢子。
即便看不到他的本體,從這粗壯的四肢也能感覺到影子主人的威猛高大。
隻是現在不過是一道黑色的、沒有任何情緒的黑影。
像是被燈照亮,拉長了身形,從紙上拓印下來,做成了人形立牌,安在了此地。
伸出手,就能穿過。
容九的手穿過影子,在影子的另一邊看到了自己的手,手指動了動,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感,她疑惑地收了回來,不太明白在這種沒有光亮的地方,怎麼會保存著一道影子。
這與常識相駁。
隻是在這種地方,能有常識可言嗎?
她自我嘲笑了一聲,便越過這一道人形影子,走向前方,容九沒有發現,影子在她離開的刹那,動了動邁向前方的腳步,一下子跨出了半步。
陰風吹過。
甬道內的寒氣更深了。
不過接下來,容九看到的影子越來越多,都是從甬道深處出來的,而且比之之前古板的站立姿,這一次的影子則多了許多信息。
從它們的動作還有一些肢體的細節上,能夠感覺得出來這些人在逃亡,叫容九意外的是,這些影子有些還是老人幼童。
其中能看到有幾個背著孩子的壯年。
所有人都沿著這一條小小的甬道,逃向了另一麵。
像是要逃向希望。
而在他們身上,有些還背著包袱,就好似末日來臨前,眾人逃亡的畫麵,這種感覺叫容九心理不適,她錯開了目光,繞過這些虛影,想要看清楚源頭是什麼。
這一走,就走了很久。
走得容九口幹舌燥,一股燥熱從心底不斷升騰,甚至額頭有汗水隱隱沁出,明明沒有太陽,可容九總下意識地抬頭看天,恍惚間,似乎有一輪烈日高掛在空中。
烤得大地幹裂,阡陌絕跡。
就是汗水剛剛出來也被瞬間蒸發。
容九咽了咽喉間的唾沫,滋潤著自己沙啞的喉嚨,可沒有多少效果,她總有一種“這種異樣是不對的”的意識,她晉升靈王之後,對冷暖的抵禦就已經很強。
便是再惡劣的天氣也影響不到他們。
就是在炎火城裏,那般炎熱的天氣對容九他們也隻是有少許的影響,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可現在的容九就似一個凡人,能感知到寒冷炎熱,會流汗會出血,會餓也會累,體質各方麵都在大幅度的下跌,而四周的甬道,更是換成了一座一望無際的荒原。
容九掐著自己的手臂,痛感十分之強烈。
甚至她都忍不住呲了呲牙。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之內,各項感知都被影響了,而且這種變化還是在她不知不覺間就被帶入的,在這之前她一點預兆都沒有。
不管布下這幻境的人是誰,修為絕對比她要強上一個層次。
不是她能夠輕易識破的。
汗流得太多,有些沿著睫毛落下險些進了眼睛,容九眨了眨眼,將汗水抹去,抬頭一看,發覺左右不知何時已經不是她一個人,而是出現了別人,不過如容九之前在甬道見到的一樣。
都是影子。
黑漆漆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