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庭爭二(2 / 2)

“原來如此!”鄧太後聽到這裏,不由得慨歎了一聲。與鄧太後不同,延英殿中其餘幾人都是久經宦途之人,從胡克勤的話語中得到的信息更多,他們雖然沒有受過現代的公共財政學教育,但是十九世紀末的中國,經濟發達的東南沿海地區商品經濟已經相當繁榮,以此為基礎的大規模金融市場已經有了雛形,而舊有的以農業稅收、鹽鐵稅、海關稅為主要收入來源的中央政府麵對這日益複雜的外部環境越發捉襟見肘,在這種情況下,中央政府不得不想方設法的從各方麵開辟新的財源來麵對來自內外的各種新挑戰。在這種情況下,這幾位自然對一些基本公共財政學的知識有了一些樸素的認識,胡克勤剛才指出英順兩國在發債成本和難度的差距其實就間接的反應了兩國政府在政府信譽和財政能力上的巨大差距,由於順國的士人精英集團與掌握著巨大財富的商人集團的利益並不是完全重合的,所以一旦朝廷遇到財政困難的時候,就更傾向於采用強迫或者欺騙手段從商人手中獲得所需的資金。這樣一來,當下一次又出現類似情況的時候,借錢給政府的順國商人自然要把以前的風險計算在內,索要更高的利息和更多的抵押品。

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大叛亂”時向商人的“大借款”就是很好的例子,當時剛剛被英國人擊敗的順朝皇帝為了鎮壓1851年的“拜上帝會”、1856、1858分別在雲南和陝西爆發的**、1853年的撚軍起義這四場暴動,不得不向當時最為富有的商人借款,而受到戰爭破壞的市場上資金十分匱乏,加上過往的不良記錄,結果順國政府不得不以非常苛刻的條件向商人們借到了總數達八百萬兩的白銀作為軍費——以兩淮的鹽稅和地方開征厘金作為還債的抵押品,而且年利率高達百分之九,這在以貴金屬作為通貨的時代是個非常驚人的數字。在進行了洋務運動以後的十九世紀末的中國,順軍的一共二十五個營(順軍的營大概相當於西方的師)的常備陸軍的裝備和訓練已經趕上了歐洲列強,如果不考慮雙方的兵員的差距,其實大順和歐洲列強最大的差距是在政府的財政能力上,大順那還處於半近代化的財政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他的軍隊進行一場大規模近代化的戰爭。

正當眾人正在沉思的時候,簾幕後突然傳出一個甜美的聲音:“太後,太妃,妾身剛才聽得列位大人所說,突然有了幾分心得——”

鄧太後聞言大喜,她知道說話的江清月平日裏為人十分謹慎寡言,但若是開口,必有所中,趕忙笑道:“那是最好了,江家妹子快快說來與哀家與列位大人聽聽!”

“是,太後陛下!”江清月對鄧太後行了一禮,在簾幕後站起身來,沉聲道:“方才胡大人所說的四種籌錢辦法,各有利弊,妾身受此啟發,想出一個其他辦法來——入股!”

“入股?”

“不錯!”江清月答道:“妾身在宮中聽說,前朝時下南洋做生意,獲利極大,往往一船貨物去,就能換半船銀子來,隻是路途凶險,風險甚大,而且船隻、貨物都需要大筆本錢。所以熟識針路、行情的商人沒本錢經商,而有錢的人卻又沒膽量、沒本事做這門生意。於是有些聰明人便想出辦法來,讓眾人合錢購船,然後讓熟識針路、行情的商人在其中持股下南洋,若是成功即可分利,若是不成也可減少損失。以妾身看,增稅、發債弊病甚多,不如先成立一個公司,許諾如果能擊破英人,與其在緬甸獨家經商開礦之權,從昆明通往緬甸的道路獨家開發之權亦可給他,讓其憑借這些去募集股份,然後朝廷再用這些錢來支付戰爭費用。這般一來,隻要打贏了,緬甸是我藩國,一切自然無妨;即使打敗了,失信的也隻是這家公司,與朝廷無礙!不知太後、太妃和諸公以為如何?”

簾幕中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並沒有隨便表達意見,畢竟江清月的這個建議並沒有先例,偏生又幹係重大,這幾人都知道像這種事情還是不要隨便發言的好。過了約莫半響功夫,王啟年沉聲道:“江女史的法子聽上去倒也不錯,可是概無先例,在這個節骨眼上,是否要斟酌一下呀?”

“王相公,這先例是有的,隻是不是在本朝!”

簾外頓時默然,這幾個大臣無不是飽學碩儒,對於曆朝曆代的成例可謂是無不爛熟於心,但江清月所說的卻毫無印象,過了約莫半響功夫,王啟年遲疑的說:“江女史所言的成例老夫倒是不曾聽說,不過與宋代王荊公的法度倒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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