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唐九卿臉色一變,深不見底的眸子仿佛深藏著暗潮洶湧的海麵,像一個躲在地獄裏麵瘋狂嗜血的病態惡魔。
她掐著冷硬的指甲,瞬時給自己轉移了注意力,向薄荊等人看去。
那副絲毫不懂得收斂,昂揚向上的嘴臉是那麼的諷刺,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他們,可最後受懲罰的卻是薄凜。
而薄老爺子的那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態度顯然也是為他們偏心到了極點。
這薄家人不愧都是姓薄的,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薄情,倒是偷梁換柱,李代桃僵這招運用的不錯,是群演戲的好苗子。
她看著薄凜臉上強撐著倔強到沒有露出任何不適和痛苦的神情,垂在身側的手指悄然攥緊,捏出了咯吱咯吱的脆響,被一下下砸下去的戒尺聲所掩蓋。
難怪他會裝失明,甚至是裝殘疾,原來隻不過是因為他在這個家一點地位都沒有。
她回想起之前在調查薄凜資料的時候,有一點她沒太在意。
那就是薄凜在十七歲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去了德國,後來他的父母突發意外去世,而他也隻是在那場意外中勉強活了下來。
所以,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了嗎?
一個人在那麼大的莊園裏麵獨自生活,沒有任何親人,體會不到任何的人間冷暖,論誰都有可能被這十多年來所經曆的一切絕望磨平了棱角。
可是他當時明明已經差不多有了民事行為能力了,為什麼偏偏要把自己偽裝成這副模樣。
養精蓄銳?
又或者是他的身體是真的有什麼意外,而她之前的猜想都是錯的?
眼睛確實是沒有表現出來什麼讓她能夠產生懷疑的焦距或眼神,那麼那次張嫂的鞠躬隻是巧合?
身體那方麵就更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也許是他出事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呢,畢竟那個年紀有一些肌肉也很正常。
或許這一切都隻是她太自負了。
戒尺的聲音終於停下,唐九卿才逐漸回過神來,薄老爺子敲了敲手裏麵的拐杖。
略顯渾濁的眼睛薄涼的抬起,也懶得客套些什麼了,寡淡的聲音冷如寒霜,心煩的說道:“行了,這裏現在也沒有你們什麼事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就先回去吧。”
唐九卿把手握在輪椅扶手上,骨節生硬泛白,線條凜寒有力,她還是忍耐住情緒中的憤然,點頭嗯了一聲,“爺爺,我們先走了。”
推著輪椅終於離開客廳。
尋著來時的道路原路返回。
微風吹散著樹葉簌簌作響,落葉如同枯葉蝶一般隨風飄蕩,經過幾次角度偏移和葉體旋轉之後,摔在地上,零落成泥碾作塵。
她的目光漸漸落在了薄凜忍著劇痛還依舊一聲不吭,輕微顫抖,血痕悄無聲息的滑落出指縫的手上。
沒有人看見,她此時的眼底怒意飆升,清冷的俏容上隱隱有暴風醞釀,蟄伏在腦海中的最後一絲清明竭力的壓製著腦海深處如同風暴般將她吞噬的畫麵。
耳邊殺伐四起,狼煙聚集,人性的醜惡在那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她捏住隱隱作痛的頭部,突突起跳的太陽穴顯些讓她迫近崩潰的邊緣。
她睜開混染著血絲的鳳眼,深諳的眼底裹挾著化不開的迷霧,像一張鋪天蓋地,嚴絲合縫的大網,把她越收越緊,逼到極致,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