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檸煙還是低著頭,睫毛顫著。
顧南城心下一片柔軟,語氣也更加溫和了,“檸煙,你,能不能原諒從前的我,我以前不懂,所以”
所以什麼呢,顧南城有點沒辦法說下去。
他這麼大的人了,不是一個不懂就能解釋的了從前所有事情的。
他抿了抿嘴,手慢慢的放在於檸煙的肩膀上,過了一會才嚐試著用力,把她帶進自己的懷裏。
於檸煙沒掙紮,但是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顧南城摟著她,歎了口氣,她真的很瘦,抱在懷裏,隻剩了一把骨頭。
這麼摟著一會,於檸煙就開始推他,雖然動作幅度不是很大,但顧南城還是馬上就鬆開了。
於檸煙臉上依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並沒有看顧南城,她隻是站在那裏,理了一下頭發。
顧南城去牽她的手,“我們回去吧。”
於家那邊已經得了消息,知道於檸煙醒了過來,這次連於家老爺子都來了。
顧南城帶著於檸煙剛走到院子裏,大夫人就從屋子裏衝了出來,直接把於檸煙抱在了懷裏,眼淚也下來了,嘴裏不停的說著什麼“怪我們怪我們”的話。
顧南城站在一旁,看著於檸煙和剛才在自己麵前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於家老爺子隨後也出來了,看的出來,心裏也不好受。
他倒是沒看於檸煙,而是對著顧南城,“小子,過來,爺爺有些話想對你說。”
顧惜站在客廳那邊,聞言和鄧暮雲對視一下,鄧暮雲眼睛裏全是精光,似乎能預料到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於檸煙推開大夫人,轉頭看了看顧南城。
顧南城對著她笑了笑,“先進去坐一會,我一會就過來。”
於檸煙也沒回答,把頭又轉回去了。
大夫人帶著於檸煙去了客廳那邊,老爺子則走了出來。
兩個人站在院子裏麵,背對著客廳。
顧惜心裏癢癢的,想過去聽聽,可是這種情況根本不能,她就慢慢的湊到門口那邊,盡力的聽著院子裏的聲音。
隻是那兩個人離著這邊有點遠,聲音根本傳不過來。
而且那兩個人都背對著客廳,一個背影什麼信息也傳遞不出來。
傭人泡了茶水也端了水果過來。
於檸煙端正的坐著,又有些發呆了。
鄧暮雲往她手裏塞了一杯茶,“檸煙,你吃不吃橘子,我給你剝一個。”
於檸煙慢了一點才抬頭,啊了一下,顯然是沒聽見鄧暮雲之前說了什麼。
大夫人在旁邊有些無奈,去拿了個橘子,慢慢的剝,然後放在於檸煙的手裏,“放心吧,你爺爺不會為難南城的,隻是有些話要說開,沒事的。”
於檸煙慢慢的垂下視線,表情又木了起來。
於家老爺子和顧南城也沒在外邊說了多久,兩個人就再次回到了客廳。
顧惜趕緊盯著他們兩個看,可惜了,從兩個人的表情上,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顧南城也沒管別人的視線,進了客廳就過去坐在於檸煙旁邊,於檸煙沒有任何的反應。
顧家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一直在樓上休息,之前一直沒下樓,但是現在於家老爺子過來了,他怎麼也要下來露個麵。
鄧暮雲去把老爺子扶下來,老爺子一路咳嗽,下來說話都有些喘,“哎呀,你們都來了啊。”
於家老爺子有些尷尬,站起來打了個招呼。
顧家老爺子看見於檸煙,表情十分的柔和,“檸煙來了啊。”
於檸煙隔了半天才叫了一聲顧爺爺,聲音小的像蚊子叫。
鄧暮雲扶著顧家老爺子坐下後,轉身看著顧惜,“你去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吧,讓他回來一下。”
顧惜哦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如今這形式,顧峰貌似要出來露個臉,於是趕緊去了院子裏。
顧峰聽說於家的人都過來了,很是幹脆,“等一下,我馬上回去。”
不過他還是悄悄地問了一下,“於家人的態度怎麼樣,你感覺你哥這次有沒有把握。”
顧惜轉身看了一下客廳裏麵,於家夫妻倆加上一個於老爺子,臉上表情都不錯。
她啊了一下,“你回來不就知道了,好不好的,你還能不回來是怎麼的。”
顧峰一噎,說話就有些不著調,“怎麼的,嫁給厲北衍之後,連自己爹都不放在眼裏了是不是。”
顧惜哈哈的笑,“我從前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其實她這麼說,顧峰差不多也就知道了,顧惜這麼放鬆,也就是於家那邊的態度都還不錯。
顧惜掛了電話剛回到客廳,就看見顧南城扶著於檸煙站起來,慢慢的上樓去了。
顧惜腳步一轉,也跟著上樓去了。
顧南城把於檸煙扶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去拿了一些水果給她。
可是她狀態沉悶,隻是坐在床上發呆,顧南城擺在旁邊的東西,她看都沒看。
顧惜站在門口,對顧南城使了個眼色,等著顧南城出來後,她直接問,“我的老哥,你今天這變化有點大啊,你可別嚇唬我們,你抽了什麼風。”
顧南城從前對於檸煙那樣的態度,現在對於檸煙這樣的態度,這中間轉變的有點快啊。
顧南城靠在門框上,盯著於檸煙看,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複雜。
轉變的確實是快,他自己也知道。
顧惜也看了於檸煙一下,“哥,你要是因為同情”
“不是同情。”顧南城趕緊打斷她的話,然後重複了一遍,語氣堅定,“不是同情。”
他這個人,哪裏有什麼同情心。
不過是,突然就害怕了而已。
那天在顧惜的婚宴上喝多了,他做了個夢,夢其實很平淡也很簡單,快速閃過他餘生的那些年。
他的人生並沒有多精彩,也不算多平庸,很正常,每天忙忙碌碌。
他雖然生活中拒絕相親,拒絕女孩子的接近,可是夢中,他也不能免俗。
他結婚了,新娘看不清楚臉,站在他旁邊,看起來似乎挺高興,顧南城很認真的看著新娘子,雖然五官模糊著,可能確定這個人不是於檸煙。
他在夢中突然就生出惶恐來,他的餘生,要和另一個女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