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衣袍翻飛,方龍秀一身紅衣似火站在城牆之上,她擎著酒杯仰頭喝酒,將空掉的酒盞往城牆下一扔作勢就要跳下去。
“陛下!”風伴狩在身後拉住她。
“朕才不會跳。”方龍秀嗬嗬笑著,抬手撥了撥被風吹到嘴角的亂發,“伴狩,先生這次是真的走了。”
風伴狩:“陛下已經做好了準備。”
“嗯,朕早就做好準備了,不是最近,也不是最近兩年,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方龍秀仰頭看著黑沉沉的天,“很久之前,朕就知道先生是不會一直留在朕的身邊的。嗯,朕早就知道了。”
風伴狩向她伸出手一隻手:“陛下,上麵危險,您還是下來吧。”
“朕為什麼要下來。”方龍秀扭頭看他,“你以為朕會有事,朕會怕?”見對方不說話,方龍秀又笑了笑,“好吧,朕承認,朕的確想從這裏跳下去,從這裏飛過去,去找先生,抓著先生說,‘你別走’,或者是‘如果要走就帶著朕一起走吧’。”
風伴狩:“陛下……”
“不過,不可以。”方龍秀的雙手張開,像是擁抱著整個壯闊河山,“可是朕還有國家需要守護,朕有責任守護方朝的百姓。”
風伴狩:“陛下,您守護著方朝,屬下會守護著你,一直陪著您。”
“可是……”方龍秀捂住臉,“可是朕最想要的人,最希望陪伴的人,他不想陪著朕。”
城樓夜風嗚咽,像極了黑夜中誰在低聲哭泣。
黑夜中點起一叢明火,方龍秀猛地抬頭:“伴狩,朕聽見先生在喊朕!”
風伴狩:“陛下,這個距離,是聽不見祭台那邊的聲音的。”
“不是,朕好像真的聽見了。”方龍秀盯著祭台的方向,“伴狩,那是什麼……丞相在對先生施以火刑?”
“似乎是的……”風伴狩頓了頓,“陛下,丞相會有分寸的,他這麼做,應該是想逼方青逍從先生身體裏出來。”
“不行……朕不準!朕現在——”方龍秀話還沒說完便抱著腦袋往後一仰。
“陛下!”風伴狩伸手一抓,將方龍秀抱下了城牆。
“陛下,您怎麼了?”風伴狩著急著問。
方龍秀在風伴狩懷裏抱著腦袋臉色極其灰白:“頭疼……朕的腦袋要炸開了。”
風伴狩:“陛下,屬下這就帶您回宮找禦醫!”
“不……去祭台,去祭台……疼……好疼……”方龍秀抱著腦袋痛得忍不住喊出聲來。
風伴狩:“陛下!”
真疼……不止頭疼,身體哪裏都疼!
“龍修!龍修!”
是先生的聲音,先生在喊她。
方龍秀忍著疼睜開眼,眼裏出現的是一團火。那火也不知道是在先生身體外燃燒到了身體裏還是從先生體內燒到了外麵。
“龍修……好痛……”
“先生!”方龍秀想撲過去救火卻被一堵無形的牆阻隔。
焰色的火包圍著先生,裏裏外外都在燃燒,先生的身體開始麵目全非。
“龍修!好痛!你殺了我吧,你幹脆殺了我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不是我,不是我!方龍秀覺得那火似乎也在焚燒著她,她身上沒有著火,可是她覺得那火將她全身的血液都放在心上烤。
腦袋像是隨時都要炸開,她疼得跪在地上,耳邊盡是先生的慘叫聲。
先生說,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方龍秀蜷縮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