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第二節：爭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第二節：爭
玢廷有點不好意思，他把好雨還給堂姐，看著窗外的雨，有點惆悵。“這雨是越下越大了。”
“是啊，我得趕幾件毛衣出來，天轉涼了，自己織的暖和。”
玢廷點點頭。
“你媽給你織過毛衣穿沒？”
“沒。我媽都是興買的。”
“我一看你呀，就是沒穿過姆媽織的毛衣的小孩。”
玢廷更加惆悵了，有點迷茫地看著微胖的堂姐蒼老的手指，比母親碼牌的手指還要靈活。堂姐的手指關節腫大，指腹有年代久遠的印痕，很是粗糙的手。實在難以想象，這雙粗糙的老手是怎麼撫摸好雨的。
“為什麼呢？”玢廷勉強笑著。
堂姐抬起眼皮，想了想，道：“你的眼神告訴我的，你的眼睛會說話。”
“是嗎？和芮也這樣給你講？”
“和芮經常在我麵前提你的好，說你心眼好，體貼人，反正就是好。”堂姐忿忿不平，“哎呀，好雨吃了就睡，你看，又睡著了，我把她放到床上去。”說著，跑到自己屋裏把孩子放到小床上。
玢廷看著忙碌的堂姐，看著從這間屋子閃到那間屋子的堂姐的背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個失重的自由落體。
快到中午了，玢廷的母親突然造訪，此時的雨特別大，方龍嫣直接奔下車，連傘都不打，她把那條爐渣鋪成的路踩得“吱吱吱”響。
玢廷看著母親零亂的被雨水打濕的頭發，給了她一條毛巾，方龍嫣不接，站在門口，幽怨地看著玢廷，玢廷便不說話，悶悶地抽起煙。方龍嫣馬上衝上去，拔掉他嘴裏的煙頭，朝他身上狠狠地摔下去。
“你瘋了嗎？”玢廷有點口不擇言，他站起來，似乎感到話說重了，臉上冷漠的表情有點軟下去。
“我是瘋了，我有你這樣的兒子能不瘋嗎？你太讓我失望了。施玢廷，我是你母親，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方龍嫣有點抽泣，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使玢廷覺察不出堅毅的母親還會流淚。
“我就是在和芮這住了一晚上，你不用大驚小怪的。”玢廷的語氣很冷淡，他不忍看母親的樣子。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跟李和芮的事兒以後再算。你以為你跟我裝瘋賣傻，我就會怕你，我最恨你那一套，我以為你跟我回來了，你會好一些，沒想到啊，沒想到，忤逆子就是忤逆子！”方龍嫣把手中的報紙砸向玢廷的頭，玢廷用手快速地接住，方龍嫣歇斯底裏地扯著嗓子吼道，掃地旗袍的下擺被雨水打濕了，黑色的半高跟鞋像硬邦邦的鐵錘把地板踱得“咚咚咚”響。堂姐嚇壞了，忙把好雨抱在懷裏，好雨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那個穿著瀝青色的白綢滾邊旗袍，沾滿濕氣的女人，咧開嘴，銜著手指，鎮定自若。
“天哪，天哪，媽和兒子一樣瘋，不會是遺傳吧，我們家和芮怎麼總是遇人不淑啊！”堂姐暗暗擔心。
“我今天不想吵架，這是和芮的地兒，要吵，我回去陪你。”玢廷望著失去理智的母親，笑著道。
“哼，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那件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有必要為了雞毛蒜皮的事兒跟自己的母親鬧別扭嗎？有必要為了過去跟自己最親的人搞得像仇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