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五十九章 荼蘼如錦
暮春的午後,風裏帶著一絲熱意,有了些微的初夏的氣息。海棠欲殘,院牆上一架一架的荼蘼卻開得正好,或素如冰鮹,或淺黃如金,複瓣簇簇,流光瀲灩。
荼蘼花前,初晴正拿著畫筆在塗塗抹抹。長日無事,她支了一個畫架,調了些水粉油彩,畫些畫兒打發寂寂長日。慕容樾這些日子仿佛很忙,已經有三天沒看到他了,也不知都在忙些什麼。初晴不禁有些無奈。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仿佛就是男人蓄養的寵物一般。主人高興時便逗逗,不高興就撂開。隻是慕容樾,他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女人們呢?
初晴閑閑的調著顏料,無情無緒的畫了幾筆,又擱下了。她抬頭望了望院牆上空高遠的天,有飛鳥自空中劃過。她突然有些羨慕它們,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於高空,追逐屬於自己的愛情。傳說鳥兒大都堅貞,一生隻有一個伴侶。
初晴微微的歎口氣,雖說慕容樾如今專寵於她,幾乎夜夜留宿於沁芳館中。可是,她卻分不清他究竟是寵,還是愛。那個愛字,他從未說出口過。連兩情繾綣之時,他也未曾說過。兩人相對時,他也是溫柔,笑意暖暖,但初晴總感覺那絲暖意抵達不了他的眼底。初晴忽然有些心煩意亂,丟下筆,吩咐雲兒將畫架收了,自己一個人去往湖邊散心。
初晴沿著湖邊的雕繪長廊慢慢走著。暮春季節,府中的花兒大多已殘,零星的綴在繁茂的綠葉中,微微有著傾盡春光的悲涼。
湖邊植了一排柳樹,千條萬縷絲絲垂於湖麵,仿若淩波照影。走得久了,初晴微微覺著有些汗意,又見那湖水清澈無比,便擇了一處花木如障,遮日避陽的陰涼僻靜處,脫下鞋襪,將腳浸入了水中。涼意沁入腳底,初晴感覺涼爽了不少。水中的錦鯉也聚了過來,淺淺的啄著她的腳趾,酥酥麻麻,很是受用。
初晴不時踢一踢水,驚得魚兒四下奔逃,可片刻後,它們複又聚攏過來。如此周而複始,初晴正自得其樂。忽然聽得背靠的花障後有人在低低的說話,她初時也不在意,以為是府裏的下人們在偷閑。誰知偶爾有一兩句落到耳朵裏,卻是什麼“王爺”之類的,不禁暗暗好奇,便住了腳,凝神聽去。
一個正說道:“……真不知那狐媚子給王爺下了什麼藥,惹得王爺天天往她那裏去,正眼都不看我們一眼。”聲音嬌俏清脆,不是寧新月是誰。
又聽得另一人道:“妹妹,這些話你和我說說也就罷了,仔細讓人聽去了,可就不好了。”聲音溫婉圓潤,卻是沈紫衣。
寧新月輕笑一聲,不屑道:“我看王爺待她也就那樣,不過是一時新鮮,不多時便會撂開手的。要不,王爺怎的複了她王妃的身份,卻仍舊讓姐姐你主管府內之事呢。”
初晴聽得心下一涼,果真如此。她以前隻顧沉浸在他的柔情裏,何時會想到這一層,他似乎並不將她當作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卻聽得沈紫衣歎道:“王爺的心思,誰又猜得透呢。”
寧新月忽然低低笑道:“姐姐,你侍奉王爺的時間最久,是王爺身邊最合心合意的,自然王爺的事兒你也知道得最多。……聽說,王爺和我們這位王妃的姐姐,如今的貴妃娘娘曾經有過一段情呢。如今,王爺隻怕是將她做了替身罷。據說,這王妃和她姐姐有五成相似呢。”
“你作死。”沈紫衣輕輕斥道,“這樣的話也是能拿來混說得的麼?讓人聽見了,你還有命在麼?還不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