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和海蘭在關鍵的時候被人撞破,這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幸,可事情一旦發生,他們都迅速冷靜了下來,海蘭不是孩子,她比張揚更清楚這件事的內情,可是她無法說破,張揚在整件事中所扮演的是被她連累的角色,這突發事件讓海蘭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張揚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重要,為了張揚她甚至可以不去考慮她的名聲,她的未來。
欒勝文已經從登記處了解了張揚的資料,一個小縣城婦幼保健院的書記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他真正有些忌憚的是海蘭,名人的能量很多時候不是蓋得,說不準啥時候人家的身後就會蹦出一個大人物。更何況這次行動的主旨是抓捕賣淫嫖娼,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這事兒跟賣淫嫖娼應該挨不上,最多他們兩人能算奸夫淫婦,甚至連奸夫淫婦都算不上,人家兩人未婚,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規定人家搞對象不能上床?欒勝文有些鬱悶,希望張揚和海蘭的能量僅限於此,不要再牽涉什麼厲害的人物進來。
可欒勝文也明白,張揚剛才打得那個電話一定是求援,欒勝文也沒有阻止,眼前最好靜觀其變,給對方一定的時間和空間,給他留有餘地等於給自己留有餘地,假如張揚真的可以請到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自己就有了推脫的理由,可以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假如張揚請到的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麼他下手便可以毫無顧忌了。
事實證明,欒勝文這樣做是明智的,當顧明健和張德放兩人步入酒店大堂的時候,欒勝文的手心頓時驚出了冷汗,姑且不論張德放在東江警務係統中的惡名,單單是顧明健的身份足以震懾住他。
張德放原本不想管這件事兒的,可剛巧他和顧明建在一起,顧明建感覺自己欠了張揚的人情,所以這次一定要出手相幫,張德放從來都是顧明建的死黨,他想做什麼顧明建自然全力支持,顧明建在東江可不是一般的囂張,欒勝文這種級別的警察他從來都不會放在眼裏,他怒視欒勝文道:“你們怎麼回事兒?我朋友犯了什麼罪,警察了不起啊?隨便查房?隨便驚擾客人?”
欒勝文當著這麼多人被他嗬斥,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他低聲頂撞道:“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這裏從事賣淫嫖娼活動,所以……”
張揚冷笑道:“你媽才賣呢,我們談對象幹你屁事?想陷害人也不帶這樣的。”
張德放認出了海蘭,馬上覺察到這件事有些內情,他拍了拍欒勝文的肩膀走到一旁,低聲道:“欒局,怎麼回事兒,就算是抓賣淫嫖娼也輪不到您老人家親自出馬,殺雞何用宰牛刀,您這是大材小用啊!”
欒勝文也是滿懷的鬱悶,他歎了口氣道:“老弟,你以為我想接這狗日的差事,麻痹的,上頭壓下來,我他媽怎麼辦?”
張德放雖然素來以強勢聞名,可他也不是不懂得掂量輕重的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混到現在的位置,他咳嗽了一聲道:“欒局,給我一個麵子,這事兒就這麼結了。”
欒勝文拿起電話。
張德放明白,人家這是做不了主,要請示呢,識趣的走到一旁。
欒勝文打完這個電話,很快就有了態度:“張老弟,這事兒不是我不給你麵子,上頭壓得很緊。”
張德放點了點頭,能讓欒勝文感到這麼大壓力的人物肯定非同尋常,不知張揚得罪了什麼厲害人物,人家非要辦他,他心裏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他覺著不值得,為了張揚這個素昧平生的小人物出頭,好像根本沒有任何的必要。他悄悄把顧明健叫到一旁,低聲道:“明健,這事兒恐怕不好辦,他們兩個不知得罪了什麼人,今晚人家擺明了是要辦他!”
顧明健今天始終窩了一口氣,他從來都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先是被司機修理了一頓,如果不是張揚幫他,恐怕今天這人丟大發了,現在來到他的一畝三分地,這幫警察居然連他的麵子都不給,他感到顏麵無存,冷冷看了張德放一眼:“你平時不是挺牛逼嗎?這事兒都辦不成?”
張德放麵孔一熱:“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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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健也是個強脾氣,他拿起電話本想直接打給老爺子,可考慮了一下,還是先給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打了一個電話,很多事情找老爺子還不如直接找夏伯達來得方便。
夏伯達接到電話之後也是愣了一下,放眼東江市內敢公然不給顧公子麵子的還真沒有幾個,一個白沙區的公安局副局長敢頂著這麼大壓力做這樣的事情,證明他的背後還有人,夏伯達考慮事情要比顧明健這些小字輩全麵的多,他了解顧公子的囂張性情和大老板的溺愛不無關係,無論顧明健惹出什麼禍端,大老板肯定還會站在兒子這一邊,夏伯達了解省委書記顧允知,他也了解顧明健,這爺倆兒雖然一個內斂一個張揚,可是脾氣卻是出奇的相像,那是誰都不願意吃虧,認準的事情會一條路走到底。沒有人比夏伯達更清楚顧允知護短的特點,這就讓他從一開始就明確了態度,他要站在顧明健的立場上,站在顧公子的立場上就等於站在大老板的立場上。
夏伯達給東江市公安局局長方德信打了一個電話,他兩人的私交一直都不錯,所以夏伯達還是第一個找他。
方德信接到夏伯達電話的時候也是十分的錯愕,夏伯達找對了人,策劃這次行動的就是方德信,可方德信在此前並沒有想到這件事的牽涉會這麼廣,竟然驚動了省委辦公室主任,這就意味著那個叫張揚的年輕人一手可以夠得到省委書記,方德信的後背全是冷汗,媽的!自己為什麼沒有仔細調查一下,糊裏糊塗的竟進入了這個漩渦,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他隻能接受眼前的現實。
夏伯達是個頭腦清晰的人,以方德信的位置,他是不會愚蠢到公然和顧公子做對的,短暫的寒暄後,夏伯達直奔主題道:“德信,誰要搞張揚?”
方德信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低聲道:“許省長打過電話。”說出幕後指使他是費了一番努力的,如果打電話的不是夏伯達,如果不是因為夏伯達身後的顧允知,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吐露這件事。
夏伯達皺了皺眉頭,許常德!他馬上就想起張揚來自春陽,而江城恰恰是許常德的發家之地,難道這件事還涉及到他們過去的恩怨?夏伯達短暫的思索後還是決定給顧允知打個電話,因為這件事已經涉及到新任省長許常德,夏伯達就必須要讓顧書記知道,夏伯達對顧允知的起居情況十分的清楚,顧書記在十二點以前是不會睡覺的,現在距離十二點還差十五分鍾,算不上打擾。
顧允知聽夏伯達完整的敘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確信這件事和他的兒子無關,心中已經生出埋怨,這小子簡直是沒事找事,可當他聽夏伯達提到許常德的時候,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以許常德的級別居然用這種手段對付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真是可笑,這樣的氣養功夫,不知道他怎麼可以坐到如今的高位,可顧允知的政治洞察能力絕非一般,他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關鍵之處,那就是海蘭,這位知名女主播從江城到省城,是不是和許常德有一定的關係,而且能夠讓男人失去鎮定的通常有兩件事,一件是權力,一件是女人。顧允知對許常德還是有些不滿的,許常德上任伊始就提出大力發展平海北部地區經濟,和顧允知的重點發展以點代麵背道而馳,而許常德的上位和顧允知也沒有任何關係,人剛剛到了一個高位,往往會出現短暫的迷失,在顧允知看來許常德就是如此,有必要敲打他一下,這個念頭顧允知由來已久,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今天機會居然自己就來到了他的麵前。顧允知深思熟慮之後,說了一句話:“張揚是我的世侄,你讓他們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