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經曆有些曲折離奇命運顛沛流離的人物。
顧小年意外會在這裏見到對方,也意外對方會主動與自己交談。
而且,跟傳聞中很不相同的是,周錦鼎好像並沒有離京時的那般消沉模樣,反而有些健談的樣子。
健談地,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反而如同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有些不著調。
“怎麼,在想錦衣衛裏關於本王的抄錄消息?”周錦鼎笑著說道。
顧小年坦然點頭。
“魏央已經死了,陛下也升天了,神都裏跟本王有些瓜葛的人已經沒了呀。”
周錦鼎攤了攤手,有些張揚似的笑著,話語不憚,“本王此時不回京,那什麼時候回京?”
顧小年看了眼四周看向這邊的文武官員,不由皺了皺眉。
他覺得眼前這人實在是放肆,此話已經是在詆毀了,且明顯是帶著看熱鬧的樣子。
周錦鼎反而無所畏懼,他背著手,淡淡道:“傅承淵是文官之首,如今他落馬,牽連的官員不少,那些酸儒肯定是要安穩一段時日了。”
顧小年有些意外看他。
周錦鼎笑了笑,“但現在才是最亂的時候,周大人當了這錦衣衛指揮使的差事,不知道該不該管事?”
顧小年目光沉了沉。
他雖然涉足官場的時間也已不算短了,可還從未徹底攪進朝堂中來過。此前所經曆的隻能算是小小的魚塘,他在其中捕魚抓鱉,但現在卻是一片深海。
一片,勾連了外界江湖的深海。
“要不要先進去,到待漏院吃點東西?”周錦鼎看著敞開的宮門,邀請道。
四周的官員看著這邊,有些意外這兩人怎麼會談到一塊去,而且又是怎麼認識的。
目光的注視讓顧小年有些不舒服,但他仍是拒絕了周錦鼎的邀請。
看著那人負手離去的背影,那步伐並不甚快,卻異常沉穩,帶著一種枷鎖盡去的暢然。
顧小年覺得以後有必要注意到這個人,這種人壓抑多年,一朝去了束縛,必然不會安穩。
……
五更天之後,文武官員上朝。
眾人經過長長甬道,大殿門口,四十多號人依品級而漸漸步入。
顧小年麵上淡然,心裏卻頗有些不知該如何做。
他該站在哪?
恰在這時,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周大人第一次上朝吧。”周錦鼎笑眯眯地說道。
顧小年點點頭,帶著恰到好處的赧然。
周錦鼎拉著他的胳膊,說道:“來,你是正三品的武官,又是天子親軍錦衣衛,應該站在這兒。”
說著,便領顧小年到了武官人群中,那裏剛好就騰出個地方。
周錦鼎指著站在顧小年一旁的一個中年人說道:“這位是昭武將軍謝放,是這裏不多的一位能打仗的將軍。”
這話出口,這十多個武官便不約看了過來,有的臉色明顯不悅,有的隻是平靜看著,也有的麵上是和善的笑意。
總之,這話是不妥就是了。
顧小年隻是抱了抱拳,沒有多說多做。
謝放是個麵容有些蠟黃瘦削的中年人,明顯是舊病纏身的樣子,此時也隻是點了點頭,看不出喜怒。
他是正二品的神都將領,一般早朝也隻每月的初一或是逢重大之事才來,或者說是他們這類武將都是如此,隻有六部官員或是其他四品上的文官上朝的最多,平日裏早朝也就三十幾人而已。
周錦鼎悄悄看著,心裏多少有些失望。謝放是神都謝家的人,那位鹿鳴書院掌院謝縕的親弟。此時,他未嚐沒有從此人身上試探謝家對如今朝堂態度的想法。
隻不過或許謝放就是一個久病的粗人,不懂這些,也可能是家中有所交代,故意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