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仿佛是死亡的臨近。
被星點的火光圍繞的圈裏,像是擺脫不了死亡的囚牢。
弩箭是攢射,更大的目標是那個坐在馬上的年輕人。
他沒有動,但就像是一麵旌旗,若不倒下,總會讓人心裏不舒服。
隻因為他的平靜與從容。
顧小年心中暗歎,這匹馬卻是保不下了。
衣袂破空之聲如同音嘯,身旁眨眼已有慘叫,那是被破甲的弩箭穿透了護體真氣,如此密集的箭雨,就算是用武道宗師的罡氣來抗也是扛不住的。
除非是身法高明,可以逃。
火光底下,陰暗的空中隻有一抹大紅袍在閃現,真像是話本中記載的鬼怪妖魅。
那匹錦衣衛中的良馬已經哀鳴著倒下,上麵的人卻眨眼不見了身影,再次出現時,仿佛在雨中奔襲。
於黑暗裏,他隻是一個躍空躲閃,而後從天而降,直衝而來。
如同破陣的先鋒,探手,出刀,最前排來不及反應的軍卒隻能聽見薄甲如豆腐般被輕易切開的聲響,以及血噴湧的聲音,再就是突然的涼意,很冷。
“圍殺!”火光後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這支數百人的隊伍裏,仍有人在指揮。
想想也是,這是在圍殺朝廷的錦衣衛指揮使,出身閹黨的正三品武官,如何能掉以輕心?
機弩被丟棄,轉而是樸實無華的長刀,那是用於戰場上廝殺的兵刃,透亮的火光下,映照著一張張平靜如麻木的臉龐。
他們的臉上都頗多風霜,殺意已經被磨進了骨子裏。
身後幾乎無處落腳的包圍圈裏,忽地傳來不一樣的氣息。
顧小年微微瞥眼,嘴角抿起,隻是持刀前衝,凡是與他刀身相觸,無論人還是兵器,盡皆兩段。
“神兵?”有人一聲輕咦,破光而來。
丟出的火把濺出無數火星,顧小年一刀劈開,眼前一道身影驟然出現,一掌拍來!
這一掌給人潮水般無盡的力道,且又異常粘稠,躲無可避。
顧小年一下凝眸,這掌法他不陌生,以往還曾與之交過手。
倉促時他橫刀,以刀鋒相抗。
‘砰’地一聲爆裂巨響,顧小年悶哼一聲,後退三步。
“靈龜島的人?”他輕道,借此化去了侵入體內的如浪潮般不休的勁力。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老人,麵容雖然蒼老,但精神矍鑠,眼中滿是精光。
“不錯。”他應聲,而後雙掌交疊,隱有潮吸之聲。
他是東海靈龜島的木老人,江湖上老輩的絕頂高手。
顧小年甩刀,砍翻兩個劈刀來的軍卒後,直接迎上。
……
轟然的爆發在不大的圈中,在始料未及的力量之下,所謂的牢籠隻是笑話。
羅蜜以真氣封住腹部的經脈,咬牙將插進去的弩箭拔了出來。
她悶哼一聲,臉色蒼白地撒上了藥粉。
而在她身旁,呂瑾身上亦是中了幾箭,沈韜一身硬功倒是還好,不過方才為了救兩人,也是耗費了不少氣力。
但此時,三人看著的卻是擋在他們身前的那道身影。
黑夜裏,隱約的火光,那張素日美豔的臉上湧上了幾分冷意。
就在方才,這位唐門的大長老應激出手,隻是揮手間,罡氣而出,豔紅如霧,那衝來的數十人便踉蹌倒地,眨眼間血肉盡化,隻剩白骨。
這一刻,甭管是知道唐心身份的羅蜜,還是不知情的沈韜與呂瑾,俱是噤若寒蟬。誰也能看出她的情況有些不對,誰也不想因此受到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