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整張臉,就恍似一方萬年不化的冰湖,喜也好、怒也好、嗔也好、癡也好……一切洶湧的,都掩蓋在厚厚的寒冰之下,及至表麵上,已是沒有半點兒波瀾。隻有細看去,才能覺出幾絲隱隱的漣漪。
“很抱歉,先生。我兒子從小在國外長大,很喜歡這種直接的表達,如果有冒犯到您,還望您見諒。”白萱原本還想用個玩笑點的語氣緩和一下氣氛,但在男人這樣冰冷有威儀的麵容前,她實在自在不起來,隻能來了一個客客氣氣、中規中矩的道歉。
男人緩緩起身,手插在兩側的褲兜裏,身長玉立,低頭看著白萱,深邃的眼底,翻湧著一些莫名的情愫……
白萱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而且覺得墨墨還沒有為自己的冒失道歉呢,為了教育兒子,就彎下腰,和小寶貝說道:“寶貝,我們之前並不認識這位叔叔,他不是媽媽的朋友、也不是寶貝的朋友,所以寶貝這樣衝上去打招呼,是不是有些冒犯呢?回國之前,媽咪有沒有和你講過,國內的禮儀是講求親疏遠近的呢?所以寶貝該怎麼做?”
小家夥歪著頭,眨著如星星般的大眼睛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便乖乖地上前幾步,站在墨錦書麵前,仰著頭道:“叔叔,我為我的冒失向您道歉,希望您不要責怪我。”
墨錦書的目光,卻是……還落在白萱的身上。
依舊是那般深邃不見底,讓人摸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
“叔叔,我向您道歉!”小寶貝見墨錦書沒有反應,後退了幾步,很誠懇地向墨錦書鞠了一躬。
墨錦書卻仍舊無所動容,且再也不看他了。隻是看著白萱,問了句:“白小姐當真不認識我?”
白萱客氣地笑道:“至少在此刻之前,稱不上認識,最多隻能算是聽過。”
“我是你新公司的老板,作為員工,沒做好功課,這點讓我對你很……失望,白小姐。”
“嗬嗬……”白萱尷尬地笑了笑,道,“您說得對,這是我的疏忽。”
天知道她剛回國!連工作交接都是在網上進行,怎麼可能見過自己老板的樣子?
墨錦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隱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最終,隻是冷漠地轉身,冰冷地留了一句:“白小姐,來日方長……”
沒有人看到,他的手指,因著氣憤而微微地顫抖著……
葉施施本來還想撒嬌求一下關注,這下也顧不得其他,急切地追了出去,房門不輕不重地自動關上了。
不知道為什麼,房門關閉的一瞬間,白萱竟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好像某年某月的某一刻裏,曾經深深地撞擊過她。
白萱一個激靈,猛地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壓得她有些神經錯亂了,不然怎麼會接連出錯覺呢?
她雖沒有像同學們那樣從各種小報上關注墨錦書的消息,但對這位新老板的為人和做派,也聽到過一些。人的確很高冷、不易相處——人送外號“商界希特勒”,但卻也是個相當有雷厲手腕的青年英豪,商界裏百年難遇的奇才——這點,從他在短短五年內便將萱靈打入全球十大珠寶品牌行列,就可見一斑。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跟她有交集呢?
另一邊,葉施施一路安安靜靜地跟著墨錦書,直到坐在車上,才小心翼翼得地出聲:“錦書哥哥,你怎麼說自己是白萱的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