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福利院。”
得知這個仿佛莫得感情的麵癱眼鏡男是孤兒,五更琉璃再看他的時候,表情就不像剛才那麼自然了。
不過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隻能悄悄把菜刀藏回身後,別過臉去好像在跟自己生悶氣。
“不要誤會了,”這個時候,一如既往眼鏡反光的楚連語氣淡然地澄清道:“我從沒祈禱過要一對父母,否則的話,我早就跟領養的人走了,不必一直呆在兒童福利院。”
也許是為了加強說服力,接著他又一本正經地說道:“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現在我們都知道,所謂的血緣關係,隻具備生物學上的意義,僅僅是半條基因的傳承。而更重要的,讓每個人成為獨立個體的思維,卻是由每一個大腦單獨產生的,外在的各種因素隻能對其施加影響。也就是說,父母或子女,都不是彼此存續的必要條件,隻要社會撫養能夠保證幼兒的成長和教育,父母、家庭就不再是幼兒必需的了——否則的話,相互分離的父母和幼兒應該毫無例外地全部死亡才對。”
“……”
楚連說完之後閉上了嘴,五更琉璃聽完之後張開了嘴,但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個總是眼鏡反光,看起來很像學霸的家夥剛才說了啥?好像很科學的樣子,也好像很正確的樣子,即使是她這種完全不關心科學的宅女也能夠聽懂,並無從置喙。
但理是這個理……她卻總覺得哪裏不對,或者說是哪裏讓人不舒服。隻是這種不舒服她也早就已經習慣了,畢竟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人類自己編織的謊言總是敵不過這真實的。
於是她垂下眼簾,移開視線,就像平時那樣做出漠不關心的模樣,聲音冷淡地說:“不管怎麼樣,你現在都來到了這裏。你想做什麼是你自己的事,但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家人,否則我無論如何也要殺了你。”
“你當然可以這樣做,”楚連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你也用不著太過擔心,我根本沒理由做危害你們的事情。或許這兩年我還需要一些幫助,但最遲等到上了大學,我就能夠獨立出去了,曾經接受的幫助我也會一直償還。”
一直償還……麼。
五更琉璃輕輕挑了下眉毛,但沒有多說什麼,轉而問起了別的事:“你說你原本正在學校上課,你今年多大了,是大學生嗎?”
“不,我今年17,剛剛升上高三,現在看來必須重讀一遍高二了。至於學習你不必擔心,這正是我擅長的領域,而且我們已經提前學完了高三學年的全部課程,正準備從頭開始複習。
接下來的兩年裏,我會補上日本和華夏不同的科目,並考上一所有獎學金的大學。”
說到學習,盡管這個麵癱眼鏡男的神情和聲調沒有絲毫變化,但他那種仿佛在陳述已經發生的曆史一樣的態度,卻讓五更琉璃感受到了一種無比熟悉的氣息。
嘖!可惡的學霸!
於是五更琉璃再次移開了視線,更加冷淡地說:“我不管你升學還是就業,總之不要給家裏添太大麻煩。你也看到了,我家有三個孩子,父親又隻是小職員,即使母親也出去工作,家裏仍然一點都不寬裕,而且明年珠希也要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