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室內的一瞬間，季晚煙的瞳孔驀然收縮了一下。
滿屋子的手稿，光從那些畫到一半便放棄的稿子，從那些淩亂的線條，劃破紙杯的痕跡，便可以看出主人在經曆怎樣痛苦的掙紮。
而房間的一角，祁子笙便那麼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裏，身體一動不動，仿佛已然隨著整棟屋子作古。
來之前，季晚煙已經有所準備，祁子笙的情況可能會不太好，但怎麼也沒想到來之後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讓人心痛的場景。
她被人背叛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無助，可眼前的人如同被殘忍收去了所有的天賦，一夜從天之驕女變成了一無是處的普通人……
如同被神拋棄，失去一切信仰的孩子……
祁子笙沒有意識到有人到來，季晚煙甚至不知道她還是不是清醒著。
不知過了多久，季晚煙才總算是從這一幕的揪心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季晚煙緩緩蹲下身，伸出手去，小心地拂開了她披在臉上頭發，生怕驚動了他一般，聲音極輕的喚了一聲，“子笙姐澤……”
季晚煙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祁子笙一動不動的身體極其細微的抖動了一下，如同靈魂深處遭遇了一場驚濤駭浪。
“子笙姐……我回來了……”
祁子笙機械的，一點點將埋在膝的頭抬了起來，黑暗麻木空洞的眸子盯著季晚煙。
下一秒，她伸手抱住季晚煙。
季晚煙感受到，有大滴大滴眼淚墜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溫度穿過衣服，刺激著她的皮膚。
祁子笙什麼也沒說，隻是抱著她不停地留著眼淚。
季晚煙還從沒看過她哭成這樣，頓時慌了神，無措地扭頭朝著顧以承看了一眼，“怎麼辦啊？”
顧以承捏了捏眉心，顯然也對這樣的情況沒轍。
季晚煙哭喪著臉，算了，她還是自己哄吧。
於是季晚煙趕緊蹲在那開始解釋起來，“子笙姐，對不起，我在醒來的第一時間沒有告訴你，是我不對，我也沒有想到你的情況會這樣糟，是我不好，我剛醒來的時候身體還很虛弱，所以養了一段時間，真的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季晚煙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嘴皮子都快說破了，祁子笙終於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季晚煙頓時扶額，“怎麼可能啊！你們都盼著我醒，我怎麼會辜負你們呢？”
“我以為……你要丟下我們了，晚煙，你不知道，我們家的兄弟姐妹多，可是沒有一個能與我交心的，直到我遇到你，你陪著我，和我一起將華靈做大，你幫了我那麼多，我們一起比賽，一起勝利……”祁子笙說著，聲音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來了。
季晚煙心裏異常難受，她竟不知道自己對祁子笙的影響這麼大。
“子笙姐，你別瞎想，我還沒看到咱們的華靈站世界的舞台，還沒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個天才設計師把丹邇的臉打腫呢！”
祁子笙依舊埋著頭，死死抱著她，“晚煙……對不起……你不在的時候……我沒有……沒有做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