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轉身看,那個女人的畫像已經印在了他心上,任我怎麼揩都揩不去。
我默默點著頭,其實從一開始我就輸了,輸給他心裏的那個人。
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他,我卻輸了。我心有不甘。
可是,又怎樣?
愛情是這世界上最強取不得的東西。我與他,始終沒那緣分。
“你走吧,”他說,“監察院留不下你,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監察院的人。”
我的心裏一揪一揪地發痛,卻隻微微皺了皺眉,苦笑一聲:“你就這麼容不下我?”
他閉上眼不去看我,深吸一口氣,歎了聲:“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非要殊途同歸隻會耽誤彼此,耽誤我……”
我又冷笑一聲,他隻想到了自己,他的心裏果然沒有我。
這裏不是我要的江湖,他的歸途也始終沒有我。
我悻悻地走開,爬下床,淡淡看著他。他垂首閉眼,坐的很直。那一刻,我竟然沒有怨懟,也沒有遺憾。也許人在過於悲傷的時候,是沒有什麼情緒的。
我們彼此都沒再說什麼。
我打開窗,望著頭頂的月光,和我認識他的時候一樣,一樣的亮,一樣的無情。
我想回頭看他一眼,卻終覺得沒了必要。揮揮衣袖,朝著月光飛了出去。
兩個月後,我到了貴州。
走之前,我給夫人留了信。希望她以後能找個靠譜的夫君,別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我沒告訴她我去了哪兒,出發之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兒。就那麼走著逛著,一路向南。
雖然沒親眼看到,但我大抵可以猜到她看到信的模樣。一定是要把信撕個爛碎,然後罵:“王啟年,你個王八蛋,老娘跟你沒完!”
想到這裏,我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我那夫人,其實是個頂可愛的人。如果早點遇見她,說不定我這一生都會過得很幸福。
愛情也有先來後到。
就這麼晃悠了半年,再沒得到他的消息。直到那天,一隻信鴿飛到我頭上,忽然把我拉回了往日的時光。
我打開信,信上一個地址,寫著:陳萍萍之墓。
我愣了很久,感覺像個笑話,不由得大笑起來。哪個王八蛋開這麼無聊的玩笑?真是太好笑了!
笑著笑著……
淚從眼角滴落在信紙上。
陳萍萍,你個王八蛋,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站在他的墓前,恍然如夢。石碑上刻著他的名字,原來他早已經規劃好了自己的路。這一路從來都隻有他一人,孤孤單單地走,孤孤單單地落幕。
我歎口氣,遠處過來一個人,掏出一個錦盒遞給我,說是大人交代給你的。說罷轉身消失在曠野中。
我打開錦盒,裏麵是一塊玉雕的五花肉。
心中一顫,我將玉緊緊握在掌心,一片溫熱。
回身時,草長鶯飛,曠野山外。
仿佛他站在那裏,撩起肅殺的眼簾,瞪著我。
“王啟年,你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