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這在下就不清楚了。此次來魏,除了讓丞相大人盡力之外,還有便是此人,君上讓我一定帶回。”嬴熒玉拱手,故意說得雲裏霧裏,公叔痤這在朝廷浸潤多年的人,捕風捉影的能力可見一斑。

“這……還需問中庶子的意思,帶老夫問他一番,若他願意,便讓你帶走,如何?”公叔痤頓了一頓,還是留了一下離清。他可不想放虎歸山,當年吳起從魏國離去,去了楚國,那翻天覆地的變法可真讓楚國強大了不少。若是離清真有秦孝公非帶回不可的才能,公叔痤可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他去了敵國。

“那就勞煩丞相大人了。”嬴熒玉行了一禮,寒暄了幾句,離開了丞相府。她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在公叔痤的心裏種下了種子。如若不然,公叔痤可不是個小氣的人,不過一個中庶子,他又豈會不讓自己帶走。這樣說來,無非是想考他一考。

嬴熒玉知道,公叔痤向魏惠王舉薦了中庶子衛鞅,若是不能用他做丞相,頂替自己的位置,便要殺了衛鞅。上將軍龐涓嫉賢妒能,三次試探衛鞅,若不是白雪幫忙,衛鞅能不能活著到秦國都未可知。此世,嬴熒玉不願見衛鞅,但卻願他盡快前往秦國,一舉變法。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一個小小的改變,竟然改變了整個曆史。

嬴熒玉在街中晃蕩了幾下,倒是引起了不少女子的側目,這溫潤謙謙,白嫩如豆腐的公子模樣,惹得許多姑娘的芳心都大動起來。嬴熒玉覺得好笑,若是她們知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會不會恨不得殺了自己。這一見傾心放注的真心到真叫人承受不起。

不知為何,一念至此,腦海中竟然跳出了玄綾的模樣。都怪嫿娘,莫名其妙地說什麼古怪話,竟然誤以為自己和玄綾有所糾纏。可真的沒有嗎?答案是沒有的時候,嬴熒玉的心底又多了一抹落寞,讓人失落得緊。

但嬴熒玉沒有料到的是,這玄綾也會去洞春香,竟也是男子模樣。

嬴熒玉雖然心中不願,但也不能此刻就消失於魏國安邑。再者,心中似乎莫名地對衛鞅那一番高談闊論還有些情義,想要重聽一次。矛盾的心理讓她逛著逛著還是走進了天街。

這是安邑最為繁華和高端的一條街道,就連路上的青石塊都比別處的方正,最高的那三層樓房便是洞春香酒肆的所在。遠遠的就能看到那鎏金的屋頂,要不是在王城邊上,還真是任何建築都壓不住它的氣派。至於它的外觀,嬴熒玉倒是很欽佩白圭的眼光,豔而不俗,雅而不膩,明明用的是金色紅色的大俗之色,卻搭配得體,讓人覺得無比高級。

嬴熒玉走進了洞春香,歎了一口氣,剛準備往大門的方向走去,竟然看到了一個看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那人竟然是——玄綾。

原本以為玄綾扮男裝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可沒想到的是,竟然清麗脫俗地就像是儒學克己複禮的翩翩君子,眉眼間那禁欲般的氣息沒有改變,但多了一絲剛毅堅韌,竟然會讓人心頭驀地跳動起來。大襟窄袖,腰間係有革帶,帶端裝有帶鉤,竟然連細節都模仿地一絲不苟,白衣翩然,這士子模樣到真叫人芳心暗許。

她來這裏幹嘛?

嬴熒玉愣住了,但玄綾沒有看見她,身邊還跟了一個壯漢,兩人直接進了洞春香那富麗堂皇的大門。由一位引路童子,帶入了洞春香的國辯堂。

嬴熒玉也急忙跟了進去,不知是前一世玄綾未來,還是自己被衛鞅的才華所震懾沒有看見,嬴熒玉的印象中還真沒有這樣一位素麵公子。

嬴熒玉的心跳有些控製不住地加快了,步子也變快了。可洞春香中每一位客人都有引路童子帶路,走的路也是完全不同的,好幾個拐彎的轉角,竟然硬生生地將兩人分開了。

嬴熒玉急得黛眉輕蹙,卻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大喊一聲,她也怕暴露了玄綾的身份,見她這樣便知道她必定不想別人認出來。

童子將嬴熒玉引到了一個稍大的大堂二層,架空的樓板下麵是一個偌大的羊皮地圖,上麵畫著山川河水還有各國的邊界。別以為這樣一張圖很是容易,在當時,丈量各國之境已是登天難事,還有這樣精準的一張地圖,若不是白圭這樣的政商,一般人還真得不到。這樣一張地圖就這麼隨意地放在中間,任由學子們撫摸敲擊,當真豪氣。

“鷹羽,你來啦。事情辦妥了嗎?”

“辦妥了。”

“坐吧。先吃些湯餅,一會兒便要開始國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