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嬴熒玉踱步在這喧鬧的魏市之中,衣袂聯動,偶爾會引起女子的竊竊私語,但她卻充耳不聞。心底裏總是閃過一個人的麵容,或清冷,或娟麗,或羞澀,或生氣。她難以遏製地去想她,就像盤根錯節的老樹根,早就錯過了連根拔起的機會。

於是,她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尾隨並確實認出了她就是當日那個救走玄綾的人。

嬴熒玉走出了長長的魏市街,青石板也變得錯亂起來,看著日光變盛,才知饑腸轆轆,早膳都忘了吃。嬴熒玉搖了搖頭,打算回驛館。就在轉身的瞬間,一個黑影從她的麵前略過,然後幾個方位都站了虎視眈眈的壯漢。

嬴熒玉再遲鈍也發現不妥了。她敏捷地往後退了兩步,看著麵前幾個注視自己的壯漢,摸了一下腰身,才發現,連短兵刃都沒有隨身攜帶,真是該死。嬴熒玉麵容未改色,可心中卻有些焦急。赤手空拳,又沒有一匹良騎,如何敵得過這四五個壯漢。

嬴熒玉神色凝重起來,卻依然裝作不知的樣子,繼續往前走去,人多之處,量他們也不敢公然對自己下手。她知,自然那些人也知,就在嬴熒玉快步往魏市街走去之時,幾個人使了眼色,便想她走了過來,將她圍在了中心。

“義士有何貴幹?”嬴熒玉挑眉問道。

“公子別來無恙,當日洞春香身手不凡,印象深刻。倒是想請問公子玄姑娘的去向。”壯漢其中之一倒也算得上彬彬有禮。在這個時代,凡事還需有個名頭,雖說這裏人煙稀少,但到底有人路過,若是公然,也是要引來矚目。

“什麼玄姑娘,我不知曉。”嬴熒玉否認道。

嬴熒玉想要從他們之中擠出,奈何縫隙極小,且站位頗有講究,她竟找不到突破的口子。嬴熒玉眯起眼睛,十分震怒。

“公子莫要否認,這青白玉冠,紋路獨特,叫人一眼難忘。”那個壯漢走得更近了,還摸了摸腰間的佩刀。“我們隻想知道玄姑娘的下落,不會為難公子。”

嬴熒玉略一思索,便如是說道:“既然認出我也不否認,但玄姑娘出城去了,若是你,你還會待在安邑嗎?”嬴熒玉裝出嗤之以鼻的模樣。

她並沒有多想,隻是覺得如此做來,即便自己深陷危險,倒也可以讓他們放鬆對玄綾的警戒,讓她有時間真的離開安邑,去往安全的地方。

“公子此話當真?那公子與玄姑娘又是何關係?怎知你不會騙我。”

“我們並無幹係,不過是看不慣你們用的下作手段。”

壯漢臉色一青,覺得嬴熒玉說的也確實在理,見她神色嚴肅,正氣凜然,倒也不像是說謊。這安邑城中,風雲已起,玄綾若是去向墨家總院求援也不是不可能。他看著嬴熒玉,視圖從他的話裏看出真假。他給周遭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大家都紛紛退去,給嬴熒玉讓出了一條路。

反正,無論嬴熒玉說的是什麼,這截胡之仇,是定要報的。更何況,還阻礙了自己向主人交差,他們可不是什麼善茬兒。

嬴熒玉看了一眼,謹慎地走出了包圍圈,然後往魏市街快步走去。心裏還在懷疑這場景竟能輕易地脫身,太過令人震驚之時,嗖嗖嗖,三聲利落怖人的箭氣從耳後響起。嬴熒玉也算的身段敏捷,避開了頭兩箭,可這第三箭與第二箭相隔不過呼吸之間,而她身邊又沒有利器可擋,晃神之間,竟然刺穿了這右邊的背脊。

鮮血立刻從她的背部奔湧而出,回頭一看,哪裏還有壯漢,所有人都消失地一幹二淨,隻留下那咯吱咯吱在響的二樓窗戶,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見裏麵是否有過動靜。

好惡毒的人!竟然下黑手!這下作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於這個年代,能做出這樣事情來的,簡直天理難容。

血液沾濕了素服,嬴熒玉完全沒有穿什麼護體的鎧甲,而她亦不是兵士,這女子的身體本就皮薄肉軟的,這一箭又來得凶猛,沒有遮擋的嬴熒玉一下子被洞穿了。鑽心的疼從她的肩膀後背處傳來,似乎還帶有密密麻麻的啃噬感,這箭竟然還喂了毒!

嬴熒玉臉色變得蒼白,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那怒極攻心,可此刻,容不得她多想,若是不趕緊回驛館,恐怕是凶多吉少,這一世還沒活到秦國強大,就要嗚呼哀哉了。

嬴熒玉捂著傷口,竄入了巷口之中,顧不上所有人詫異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背上那羽毛令箭,直奔驛館。

肩膀上的疼痛愈發劇烈,而腦子裏的景象卻愈發迷糊不清,冷汗從她的額間不斷落下,沾濕了睫毛,而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變換色彩,像是夕陽西下一般,整個眼前都鋪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她雙□□疊,憑著一股意念往熟悉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