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房間的牆壁,便如同隔著全宇宙。玄綾不知嬴熒玉心中所想,嬴熒玉也不知玄綾所思,你來我往地估量猜疑著對方的看法,在心裏默默地低下了頭。隻怕是,誰也沒有那個自信去相信彼此的一往情深。
嬴熒玉想了很多,其中不乏上一世玄綾的幾次為愛妥協,又不自覺地描摹著記憶中她那清雅的麵容和柔嫩的香唇。或許是病了,隻有病了,才會對同一性別的她,產生洪水般的欲\/念。
嬴熒玉忍下了萬分的悸動,一如忍下滾燙的茶水,不讓任何人知道,她燙傷的心口。
玄綾覺得尷尬,嬴熒玉亦然,兩人刻意地避開彼此,隻為不讓眼中滿溢的情緒傾瀉出來,惹得心中激蕩。玄綾看向嬴熒玉的時分,嬴熒玉要麼是看著子洛,尋求他的信息幫助,要麼是看著景監,針砭時弊。隻有當玄綾轉頭,落寞地看向一邊時,嬴熒玉才迅速地回眸,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過玄綾。
就在這般詭異的氣氛中過去了三天,嬴熒玉卻覺得若三年那麼長。幾乎要抽光她所有的力氣,才能不許自己叨擾玄綾。可心中所向就在身側,要如何忍得住?
就在第四天,玄綾在街道上看到了墨家子門師兄級別以上的刻字,在一個不太起眼的青石板上,玄綾的心中瞬間激動了起來。看來,就算自己不去通風報信,總院也已經察覺到了魏國境內,墨家的據點受到了威脅。來不及回驛館的玄綾義無反顧地跟著標記一路去了,那是墨家最高級別的暗號,對玄綾來說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玄綾跟著暗號,走進了一家藥材鋪,門口是碩大的薛國來福藥店的招牌,而進去之後,掌櫃的和抓藥小童低著頭的麵目有些熟稔,看到玄綾之後,立刻關上了藥店的大門。玄綾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是相裏勤、苦獲兩位師兄。
玄綾略有震驚,墨家子門弟子數極少,四大弟子掌管墨家事務多年,分別是禽滑厘、相裏勤、鄧陵子、苦獲。首席大弟子禽滑厘,掌管統籌,墨子深居山中之時,基本就是禽滑厘說了算。他也相當自勉,多年來,將墨家複雜的各國聯係弄得十分清晰。最小的是苦獲,比玄綾大了四歲,和玄綾在墨家少年院卯門待了整個少年時期。
一下子來了兩位子門師兄,玄綾也覺得這次的事情比之自己想象中要嚴重一些。
“鄧師兄、苦師兄。”玄綾拱手一禮,眼中也有淚水泛起。看到了一起生活多年,總給予自己疼惜的兩位無私的師兄,玄綾心中莫名地安心了很多。又想起那些犧牲掉的師兄弟,也是難過萬分。
“玄綾,你苦師兄一直等不來你的密信,在總院裏很是著急上火,但也好在他思緒敏銳,我們暗探了一下,才發現,安邑和大梁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小妹你還好嗎?”鄧陵子心直口快,是個好爽的師兄,做事略有衝動,但是掌管寅門的他倒是網羅了一批對墨家肝腦塗地的人。
玄綾看了一眼苦獲,果然看到了他焦急的眼神。苦獲是個很內斂的人,平日裏話也不多,能讓他如此焦急也是非常少見之事。苦獲身材健碩,眉目清明,看起來渾厚深沉,一如大海,平靜無波瀾。玄綾小時候便與他最為要好,苦獲和一眾師兄弟對玄綾也是非常疼愛,不僅僅是因為玄綾是墨家唯一的女弟子,更因為玄綾的勤奮,上進,與落落仙然,讓人如沐春風。
“玄綾小妹,一切可還好?”苦獲上前一步,眉頭緊鎖起來。玄綾明顯瘦了一圈,更是清冷逼人了,那眉眼間還有疲態,讓人心疼不已。
“還好,有貴人相助,還算有驚無險,隻是同門師兄……。”玄綾想起了嬴熒玉,心中微微一暖,又接著酸澀地說道。
“這事,我們已經知曉。”苦獲見玄綾確實無恙,心中的擔心也放了下來。
“貴人?是何人?”鄧陵子插了進來,開口問道。
“來魏行商的老秦人,一路上救了我不少。”
“原來如此。”鄧陵子點了點頭。
三人直接進了裏屋,講起了總院裏禽滑厘師兄的囑托和各個部署。墨家在最為難的時期都不曾這麼狼狽過。兩人也是義憤填膺,誓在抓出那個內\/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