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控製中心,魏子打開布包,意想不到地發現一張來曆不明的紙條,看完紙條,他摩拳擦掌地準備嚐試。
但是,在行動之前,他再次拿起那張紙條,仔細研讀上麵的話:
“坤亭的頭頭,有權對任何一個箱子裏的淼珠進行靈活調劑,還擁有一個特權,可以私下從一百六十五名泥巴人的箱裏,任意挑選出一千顆淼珠,買通從埃層界通往坤亭的梯路,幫助一名塵埃女子蛻變成泥巴人!”
這段話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作為一名主管,他手裏擁有特權,可以私下利用職務之便,任意從每個泥巴人的箱子裏挑選淼珠。
而且,隻要他手裏擁有一千顆淼珠,就可以買通從埃層界通往坤亭的梯路,這樣,他心愛的女子就可以進入坤亭。
這意味著,他和她在一起的美好願望,完全可以實現。
一想到這裏,他就心潮澎湃,恨不得馬上籌集到一千顆淼珠。
他打開一大摞厚厚的登記手冊,麵對一百六十五名泥巴人的手冊,竟一時無從下手,發熱的頭腦,像海水退潮般地,漸趨冷靜下來。
這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唾手可得的成功,就擺在他的麵前!
可是,他看著登記手冊中一行行的數字,感覺到這些數字並不隻是簡簡單單的數字,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記錄!
他很清楚,淼珠是這裏每個泥巴人最珍貴的財富,是他們生存希望之柱,也是他們邁向未來夢想之橋梁。一旦失去這些財富,這裏的泥巴人將慘遭淘汰。
他也知道,水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他手下的泥巴人是他向上攀登的階梯,如果他私下搜刮他們的淼珠,他們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沒有他們的扶持,他也無法繼續向上攀登。
實際上,他和手下每位泥巴人的命運是休戚相關。
既然如此,他怎麼可以營私舞弊?怎麼可以利用特權為己謀利,將自己的幸福建築在他們的痛苦之上?
再說,這張紙條來曆不明,他不知道是誰在什麼時候為了什麼目的而塞入他的包裏。
偷偷摸摸地,這個塞給他紙條的人用意何在?難道真是為了幫他嗎?
從表麵上看,好像是在幫他,但是,往深處再一細想,倘若真為他好,為何不光明磊落地把紙條交到他的手中,何必鬼鬼崇崇呢?
鬼鬼崇崇的行為,通常隱藏著一個鬼鬼崇崇的動機!這是奶奶告訴他的話。
他奶奶還叮囑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能為一時的私心而拋棄掉善良的天性!
麵對著甜蜜的誘惑,他猶如羊撞籬笆,進退兩難,內心陷入激烈鬥爭中。
倘若他照紙條上的話去做,他將淪為自私自利不仁不義之徒,即使可以和心愛的女子在一起,他的良心也會一輩子過不去。
但是,如果他不照紙條上的話去做,他不僅無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而且,還要麵對慘遭淘汰的殘酷現實。
在掙紮中,有個聲音提醒他——他有權進行靈活“調劑”,從一些無望過關的泥巴人手中,挑選出足夠多的淼珠,去幫助另外一些有希望過關的泥巴人!這樣“調劑”的結果,足以保證到期有八十名泥巴人過關,他的前程將無虞。
甚至,他可憑借手中的權利公報私仇——他有權從威子的箱子裏挑選淼珠,若想借機泄憤,可以狠一點,私下把這個死對頭的淼珠全部拿走,一顆不剩,大煞他囂張狂妄之氣,叫他哭爹叫娘,叫他跪地求饒,叫他……
一想到威子像喪家犬的狼狽樣,魏子感覺特爽,心頭鬱悶一掃而光,暢快無比!
他得承認,這招靈活的調劑辦法,不僅可以保證他順利過關,還可以置他的死對頭於絕境。
但是,想歸想,說也敢說,他就是下不了手!畢竟,他是魏子,而不是威子!心狠手辣、損人利己和卑鄙無恥不是他的為人處世之道。
別說利用手中的特權,對威子公報私仇的事情他做不出。
更加地,麵對一名無望過關的泥巴人,麵對苟延殘喘的手下,為了一己私利,高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以“靈活調劑”為名,強行奪去他賴以生存的最後一絲希望,這樣的事情,他更是做不出!
這好比在垂死的人身上,再殘忍地踩上致命的一腳,徹底踐踏這條可憐的生命!這種昧盡天良的事情,他怎麼能夠做得出呢?!
是的,桌子是方的,理由是圓的,他可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出一千條理由,來說服自己,來搪塞別人。
可是,即便理由是那麼的冠冕堂皇,他也下不了手!
一句話,他不夠壞!他是慥男!簡直慥到不可救藥!
經過一番冷靜地權衡之後,他心中剛剛熊熊燃起的希望之火熄滅,一顆搖擺不定的心安定下來,好似吃了秤錘子,鐵了心——即使在命懸一珠的緊迫時期,他也不能做昧心的事!絕不!!
決然地做出最終抉擇的瞬間,痛苦和惆悵像無數的螞蟻在啃噬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