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涼生大概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淪為洗澡仆。
隻是當她一邊拿著沐浴露,一邊耐著性子讓方睿哲別皮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幹嘛要答應幫他洗澡?
難道跟著傻子在一起,自己也傻了嗎?
“涼生,你搓得我疼。”
“閉嘴,”寂涼生狠狠看著他,咬牙切齒道,“能給你洗就算不錯的了,你出去打聽打聽,寂涼生是什麼人,別說幫人洗澡了,就是一杯水也是別人遞到跟前的!”
她忿忿發詞,卻又突然頹喪起來。
一個傻子,聽得懂什麼。
隻是頭頂傳來方睿哲略略磁性的聲音,“你是我老婆,你自然要給我洗啊。”
寂涼生心口一跳,手上不禁用力,像是在故意掩飾什麼,“什麼老婆不老婆的。”
方睿哲疼得齜牙咧嘴,但是嘴上不依不饒,“小光光都給你了,你不是我老婆,還是誰的老婆?爺爺說了,這個隻有方家認定的媳婦才可以有的。”
小光光?
光之山?
寂涼生一愣,抬起右手,“你說的是這個?”
她看到方睿哲迷瞪瞪地點頭,不由一窒,有些心虛地低下頭,“你不該給我這個的......”
他們隻是情勢所迫才結的婚,如果她的目的達成,肯定是要離婚的。
寂涼生低著頭,兀自地想,自然沒有看見方睿哲眼底一閃而過的暗光。
“我為什麼不該給你這個?你是我認定的老婆。”
寂涼生擦身子的動作一頓,看向方睿哲,後者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那目光裏隻有寂涼生,如同要將她烙進去一半,燃著火光。
浴室安靜得落針可聞,隻聽得見心跳如浴缸的水花,翻濺起聲。
寂涼生垂下臉,慌不擇路地搓著身子。
隻是,才不過一瞬息,寂涼生猛地一頓,熱浪從她的指尖席卷而上,直湧腦頂。
“涼生.......我難受。”
寂涼生臊得厲害,感受到他灼灼目光,再登不顧了,將浴球往他身上一扔,“自己洗。”
心道,果然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
從來沒伺候過誰的她去伺候一個熊孩子般的大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況且,方睿哲隻是孩童的心智,身子還是成人......
寂涼生坐在柔軟的床上,一邊用手扇風,一邊篤悠悠地想。
隻是越扇,越覺得不對勁。
臉上燙得厲害,嗓子也渴地厲害。
寂涼生連灌兩杯水不見效後,終於若有所悟地看向地毯上的牛奶,果然薑還是老得辣,這催.情藥竟然還帶散發式。
寂涼生煩躁地扯了扯領口,冷風灌進她的胸口,卻絲毫不減熱度。
而洗手間裏傳來‘咚’地一聲,方睿哲痛苦地呻吟,快要哭了似的。
寂涼生連忙朝洗手間走去。
水霧彌漫,一室像是籠罩在陰影中,如同皮影戲,叫人看得不真切。
方睿哲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淚眼迷蒙地看著她,“涼生,我痛.......”
寂涼生深吸一口氣,準備伸手拉他,沒成想,腳上一滑,也倒在地上。
四目相對。
兩人隔著一道淺薄衣袍貼在一起。
寂涼生的眉攏得更緊了,全身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囂著發狂著,血液在血管裏澎湃地流淌,她花了極大自製力推開方睿哲。
可是自腰傳來觸感,令她不由手指失了力氣,喟然一歎,像是火山爆發,飛蛾撲火般,棲靠在他的懷裏。
然後是唇與唇的交彙。
比今日婚禮上更多了無所顧忌的放肆,也更加真實的唇齒相依,呼吸相連。
方睿哲的手指在她的發絲裏穿梭,然後撫向她精致的下顎和光滑的肩頭,熱烈的吻追隨而去,蔓延至脖頸,將她弄得氣息不穩,幾欲暈厥。
這樣的事,兩個同是青澀的人,卻根本不需要人的指引,是一種本能,循著溫暖而去,碰觸,深入,再......索取。
不知過了多久,夜悄然登台,半爿明月排雲而出,淌了半個臥室,籠罩在寂涼生昏睡的臉上,迷蒙之中多了絲妖嬈。
方睿哲唔了聲,滿是白色清輝的屋子,隻有簾動的簌簌聲,他因而睜開了眼,蹙攏的眉頭再瞥向寂涼生後更顯緊迫。
隻是這樣的視線不過略爾,他撤了回來,從床上起身,黑眸看向地毯上早已幹涸的牛奶。
他裝傻多年,為免方安瀾察覺,早已經學會克製二字,不動情欲,是以就算麵對各種藥物,也是泰山不動之勢。
可是今日竟然因為這種普通的情藥,他居然沒了素來的冷靜自持。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回想方才的旖旎眩暈時刻,她的柔軟抵在自己肋骨上奇異的銷魂和陣陣的發麻。
方睿哲深吸一口氣,勉力不去想,可自下傳來的灼灼熱度,讓他喉結劇烈滾動,不禁伸手撫向寂涼生,那冰冷的觸感如同脆弱的琴弦,在‘錚’地一下,陡然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