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睿哲原本雙手捂著耳朵,裝作聽不見司機老江的話,陡然聽見他說出寂涼生其實是好人的言論,原本稚嫩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好奇,饒有興致地歪了歪頭。

隻不過動作幅度微不可察,外人根本難以察覺他的情緒波動。

老江隻當姑爺是個癡兒,就算他剛剛這麼說也不一定能聽得懂其中的意思,隻是這些年,外人隻管道他家小姐冷心薄情,是個絕情怪物,涼薄得令人心寒。

他在寂家呆的時間最長,算是看著寂涼生長大的,親眼見證了寂老爺和寂夫人的遽然去世對寂涼生的打擊有多大,知道他家小姐這一路走來有多麼不容易,又是如何從痛苦的狀態中走出來的。

隻是旁人像他家小姐那麼大的時候,還是父母掌心中的瑰寶,遇到問題露出軟弱一麵也沒關係,畢竟天塌下來還有家中的長輩頂著。

而寂涼生唯一能倚仗的人隻有自己,一旦露出軟弱的一麵,等於將弱點暴露給一直打恒遠集團主意的野心之輩。

當然,老江會如此說,也不僅僅是因為這一點,更多的是因為寂涼生曾經對他伸出援手,將他和他的家人拉出火坑。

老江一邊勻速駕駛著方向盤,一邊笑眯眯道:“大少爺你不知道,當初我那個小孫子被檢查出了白血病,這種病可要人命了,骨髓配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還要看運氣,就算找到了,後麵還要一大筆的治療費用。”

方睿哲坐在後座上,雙手托住腮,眼眸中時不時露出一點困惑的神色,像是不理解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江從後視鏡中瞥他一眼,很快移開視線,其實他會多嘴說這番話也並不全是想告訴姑爺,畢竟方睿哲腦神經紊亂之後神智如同六歲小兒,跟他說這些恐怕他連十分之一的話也聽不懂,就算聽懂一些,轉個背估計就忘到爪窪國了。

隻是這兩年他一直將這些放在心中,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去說,畢竟外麵的人不是對恒遠集團虎視眈眈,就是已經對他家小姐形成了固定的形象。

道不同不相為謀,與這些說道一番,也是在浪費時間與口舌而已。

如今,寂涼生結婚之後,老江將她與方睿哲的相處都看在眼裏,這些藏在心中的話倒是可以向方睿哲說說了。

隻見老江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一樣,眉頭微皺,眉梢眼角原本的笑意淺淡不少,道:“當時診斷書剛剛拿到手上,我就感覺整個天像是塌了一樣,我那個小孫子還不到十歲,還那麼小,人生才剛剛開始。’

雖然事情已經成了往事,但當初那份絕望與崩潰依舊曆曆在目,老江舔了舔唇,繼續道:“可是對於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先不說能不能找到合適的骨髓了,光手術費用及後續治療費用就是一筆天價,根本承擔不起。”

聞言,原本托著腮的方睿哲身體忽地向前傾去,輕輕拍了拍老江的肩膀,他的動作很傻氣,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安慰大人一樣。

老江不由一笑,信道睿哲姑爺雖然腦子燒壞了,但本性還是善良的,傻人也有傻福,要不然怎麼能娶到他家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