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王爺,分道揚鑣(1 / 3)

“擔心我一命嗚呼?”他掄起衣袖不在意的擦了擦唇角蜿蜒流下的鮮血。

這一刻,兩人好像忘了先前沙漠強吻帶來的不快經曆,有的隻是漠然。

鳳夙冷冷的笑,笑聲微頓,一字一字道:“你若死了,正合我意,也省得我出生入死為你盜取天香豆蔻。”

燕簫眼神閃爍,右掌扣駝峰,身姿宛若青燕,翻飛坐好,目光直直的看向鳳夙。

鳳夙神情平靜,清冷的雙眸宛如玄冰,除了冷,再也沒有其它的情緒。

燕簫一時沒說話,忽然意識到這位叫阿七的女子,一定經曆了什麼人生變故,要不然一顆心又怎會被埋藏在冰雪之下?

但別人的事情向來與他無關,他關心的是夫子,關心的是……何時能得到天香豆蔻。

鳳夙似是知道他心事一般,想起之前蘇三娘告知她有人馬前來尋燕簫下落,目光迷離中帶著依稀悲憫的溫暖:“再行不遠,會有人尋你回去,而我將與你分道揚鑣,一月後燕都再會。”說著,自語低嘲:“但願你還有命等我回來。”

楚宮,亭台樓榭,廊回路轉,遠遠望去更是翠山碧水,曲徑幽台,美不勝收!

方形望柱下螭首吐水,琉璃瓦雕刻真龍飛升,龍頭探出簷外,龍尾直入殿中。

這是楚國國君楮墨的寢宮——龍鷲宮。

殿前兩明柱各有金龍盤繞,殿頂正脊飾有五彩琉璃龍紋火焰珠,內陳寶座、屏風;兩側設有熏爐、香亭、燭台。

深夜,涼風襲麵,明月高懸於空,原本是良辰美景,但因為有女鬼在耳邊聒噪,一切就又另當別論了。

不久前被送往龍鷲宮侍寢的僖嬪娘娘,一時不察惹了聖怒,不到一盞茶功夫就被兩位小太監抬出來,牡丹織錦棉被裏包裹的不是溫香軟玉,而是一具早已沒有呼吸的屍體。

收屍的小太監縱使見慣了這樣的場麵,眼神間仍是溢滿了畏懼和不安,不敢多言,低頭步伐疾快間倉促逃離。

鳳夙藏身暗處,僖嬪娘娘的鬼魂跟在屍體後麵嚶嚶啜泣著,後宮嬪妃自是美豔絕倫,隻是模樣似乎太過淒慘了。

如果單看僖嬪上半身的話,完全是美景一幅,但下半身……

“我想吐,太惡心人了。”蘇三娘在鳳夙身邊捂著嘴,彎腰嘔吐。

倒不是蘇三娘矯情,話語浮誇,而是真的很惡心。

僖嬪的鬼魂飄蕩在半空中,雙腿被人悉數斬斷,此刻她雙手抱著自己的斷腿,哭的傷心絕望。

鳳夙微微眯眸,若有所思,楮墨因為自己雙腿殘廢,所以變得越發陰柔難測,下手狠辣無情,如今看來果真所言不假。

這僖嬪倒也可憐,盼星星盼月亮終於輪到她今夜侍寢了,香薰、更衣、梳頭,別提多忙活了。入了夜,身邊碩果僅存的兩位小宮女提著兩盞顫巍巍的燈籠護送僖嬪去了皇帝寢宮。氣氛很好,隻待歡愛繾綣,顛龍倒鳳了,偏偏僖嬪多話,原本是一片善心,卻犯了楮墨大忌。

僖嬪羞怯低語:“皇上,臣妾扶您上榻就寢吧!”

楮墨笑的迷人,變臉速度卻極快,當即命人斬斷僖嬪雙腿,。

僖嬪哀求無用,眼睜睜看著雙腿被斬斷,忍著劇痛,抱著自己血淋淋的斷腿驚慌失措的盲目哀求殿內守夜宮人,希望她們能夠幫她把腿接上縫好,那姿態果真是很傻,很天真。有誰敢不要命的幫她,悉數站在一旁,忍著惡心和懼怕,看著年輕貌美的僖嬪就那麼一點點的抽搐而死。

蘇三娘想起自己的悲慘過往,忍不住拭淚:“姑娘,這楚國國君真心是變態,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如果執意色誘他的話,我擔心你小命不保。”

這話原本很溫情,但緊跟著蘇三娘又說道:“你若死了,我豈非要魂魄不保了嗎?”

鳳夙瞅了瞅她,轉身離開,平靜開口:“忘了嗎?我本身就是鬼。”

深宮大院在夜色中猶顯淒美,鳳夙坐在玉石台階上,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初春時節,即便是在夜間,楚國王宮也會有成群的烏鴉在天際盤旋。

蘇三娘在鳳夙身邊坐下,捂著胸口,適才的惡心感還沒有完全消散,話語澀然:“來這裏已有好幾日了,今夜才意識到這裏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幸好你是鬼,不是人。”鳳夙聲音很低,暗夜暮靄,唯她雙眸清冷如星光。

蘇三娘扇著紅紗手帕,輕聲細語道:“我慶幸自己是鬼,做人那會兒,每次聽別人講起楚宮,都會心生豔羨,恨不得自己能夠插上翅膀飛到宮裏來,運氣好的話,還能混個嬪妃當當。這幾日我閑來沒事就到嬪妃宮裏串門子,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們,繁文縟節,卑躬屈膝中暗藏的全都是勾心鬥角。那副偽善嘴臉,看了就令人生厭。”

鳳夙莞爾:“後宮原本如此,美人如花,姹紫嫣紅,但隻有那麼一個男人可以溫存,有時候為了獲得恩寵,使點小手段,偶爾殺個人,都不應值得大驚小怪。”

蘇三娘啐道:“越聽越寒心,爭什麼爭,到頭來還不是紅顏變白骨,生前名利盡數隨風散,一群癡人。”

鳳夙淡淡提醒她:“別忘了,你原來也是癡人之列。”

蘇三娘沒好氣的笑道:“姑娘,我雖癡,但我不濫殺無辜,不似這紅磚綠瓦間,處處可見冤魂遊蕩。我查探過了,深井、荷花池,還有春樹枝幹上都曾死過人,難怪皇宮裏怨氣那麼重。”

鳳夙一時沒吭聲。

兒時,鳳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冷宮,年華女子卻蒼白哀怨的守著一方天地孤苦終老。她們會在簡陋的寢宮裏,泡上一壺黴味極濃的下等茶,每天坐在繡架前一針針的繡著海棠花。

四季更替,她每次去的時候,那些海棠花都僅僅是繡了一半,那時候鳳夙才明白她們繡的不是海棠花,而是心裏滋生出的寂寞和絕望。

鳳夙起身,晚風吹動衣袍,好似暗夜翩飛的黑色蝴蝶,緩緩伸手,庭院中梨花瓣輕悠悠的飄落在她的麵前,白皙修長指尖夾住,舉到鼻端輕嗅,沒有任何味道。

她低低一笑,將花瓣揉碎,花汁浸潤指尖,“三娘,既已入宮,你就應該明白,宮內不比宮外,尤其是後宮這種地方,這裏掩藏著太多的死亡、陰謀和算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所謂的惺惺相惜,有的隻是無盡的利用和被利用。”

蘇三娘飄到她身後,輕蹙秀眉:“不知姑娘下一步有何打算?”

淡淡一笑,鳳夙道:“都說楮墨嗜殺成性之餘,又極為貪色,你且幫我試上一試。”

蘇三娘怔了怔:“如何試?”

鳳夙回頭看著蘇三娘,目光平靜無波,輕輕道:“附我之身,溫泉池畔惑其心神。”

碧園,紅池。

沿路盛開著大片大片的紅木槿,鳳夙一襲紅紗罩體,裙擺掃過豔麗群花,左側臉龐繪畫妖冶鬼魅的紅木槿,竟生生掩蓋了之前刀疤殘顏,花容映襯沿途美景,自是眉目如畫,驚豔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