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夙有些挫敗了。或許,事到如今,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每一件都驚悚詭異的很,實在不該感到驚訝了。
房間外傳來一陣陣咳嗽聲,鳳夙目光移到燭火上。
青燈搖曳,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她開口讓他進來,是因為他現在不走,應該是有事情要問她。
八年相處,如果她還不知道燕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豈非是白活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室內室外好一陣沉寂,但她知道他會進來的。
果然,一盞茶之後,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然後關門的刹那間,微弱的光在燕簫身後一點點鋪陳開來。
在燕簫眼裏,床榻上的母子二人,前一刻對於他來說都還算是“陌生人”,但眨眼間功夫,就晉升成了他的親人。塵世總是充滿了太多的變數和不確定。
鳳夙並沒有看燕簫,而是將懷中不安分的兒子抱好,坐直了身體。
“忽然有個兒子,習慣嗎?”燕簫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鳳夙。
“總會習慣的。”
“嬤嬤說,他長得很像我。”將目光移到孩子身上,有光在燕簫的眼眸中一絲一縷的收緊。
“從五官看來,應該是你的兒子。”這話,隱含譏嘲。
燕簫眸光深幽:“阿七,之前誤解你,莫要放在心上。”
“不是每個女人的心眼都那麼小。”況且她還無心。
“七天懷孕,此事太過詭異,我難免會多想。”
燕簫能夠放低身份,真是很難得。
“確實很詭異。”她自己都嚇壞了,更何況是別人。
“在你身上詭異事很多,又豈會隻有生子這件事?”燕簫話裏有話。
看了他一眼,她說:“你說的是月圓夜寒症發作吧?”
“昨夜,我給你喂食鮮血的時候,手背離你鼻端很近……”燕簫說著,靜靜的看著鳳夙。
“然後呢?”鳳夙想,她知道燕簫想問什麼了。
燕簫眸光直直的盯著鳳夙,似乎想看穿什麼:“你沒有呼吸。”
“……”沉默。
他問:“怎會沒有呼吸?”
“……”還是沉默。
燕簫眸光如常,平靜敘述道:“阿七,隻有死人才沒有呼吸。”
鳳夙聲音很冷:“死人不會在光天化日下行走。”
“你產子的時候,我在房間外聽到綰綰說你沒有感覺,沒有辦法正常產子。”
“是麼……”這個綰綰啊!不知人世險惡,再見她一定要好好教教她才行。
燕簫聲音淡漠:“有些事情,我隻是懷疑,解答的能力,我沒有,但你身為當事人,或許可以告訴我。”
靜默片刻,鳳夙說:“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可這個秘密,楮墨知道。”楮墨既然能夠在他出現的那一瞬間,就拉著他的手,讓他趕快救阿七……可見,有些事情,楮墨是知道的。
鳳夙沉默,她不會將她的身份告訴任何人,但若別人發現,那就不是她的孽。皇爺爺的話,她一直都是記得的。
沉寂中,燕簫淡淡開口:“阿七,我們說說心裏話可好?”
草堂之內,鳳夙懷抱稚子坐在床榻之上,燕簫原本靜默而立,咳嗽聲傳出,透著絲絲縷縷的淒涼。
她拍了拍榻側,無言,卻勝似有聲。
燕簫沉默片刻,終是在床沿坐下。
觸目,母子二人雙眸悉數凝定在他的身上,尤其是稚子,那雙漆黑深幽的雙眸裏透著清透的光芒,雙眸很漂亮。
燕簫聲音輕淡:“孩子也應該取個名字了。”